长姐她强硬可欺_作者:今州(256)

2020-07-08 今州

    不归酝酿了些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不归自幼便将舅父、茹姨你们当做高堂,有媒妁之言,便想同你们商讨。”

    宗帝的镇定平和荡然无存,忽然又喜又慌:“不归——”

    他没有来得及截住,她一口气说完:“不归与思远笃情日久,想请舅父茹姨,为我们二人定媒。”

    回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散去,不归鼓足勇气抬头,只见宗帝神色激动又含悲,并不见反对。

    她心中的负荷彻底放下,转头看向茹姨。

    薛茹方才还挂着笑意的脸毫无血色。

    不归有些慌张,握过她的手低低地哀声:“茹姨?”

    薛茹什么也无法思考,被这冰凉的手温烫了个正着,不敢置信地重复:“你……与公子……定媒?”

    不归低声哀求:“您是觉得皇家纲常在上,我和思远不可么?”

    薛茹被纲常二字刺个正着,她猛然拉起不归的手指向高座上的皇帝,眼泪夺眶而出:“你要学他么?不归,你要像他一样不伦不义么?!”

    宗帝从座上起身下来:“薛茹!”

    他想阻止,但一开口,反而剧烈地咳起来。

    “舅父!”

    不归要过去,茹姨却攥着她手腕厉声道:“他不是你舅,不归,他是你生父!他欺了他的妹妹、你的母亲!”    血冷。

    一个天方夜谭,一个荒谬绝伦。

    她听见自己呆板的声音:“您在说什么啊……”

    薛茹攥着她,惨然道:“你与思远有一样的血脉!不归,你们不可能、这辈子绝不可能!”

    冷。

    她茫然地看向座上的宗帝,周遭一切全部停滞,她只等一个解释。

    可是宗帝却什么也说不出。

    “舅父。”不归嘶哑地喊了最后一声,“求您了……说点什么。”

    宗帝剧烈地咳着,仓皇地从龙座上下来赶到她面前。薛茹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嘶吼着:“不许碰小姐!楚照白,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

    不归忽然挣扎起来,她奋力挣开了薛茹的手,力道之大,竟往地上摔去。

    她扑过去抓住宗帝的龙袍,狼狈地趴在地上仰头看他。

    这个眼神,就和当年的易月一样。

    薛茹跪下抱住她,泪水不停地落在她衣衫上。

    不归没有一点泪意,只是眼眶通红地扯着宗帝的衣角,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听不见周遭,看见他的口型:我的女儿。

    冷。彻骨的冷。

    宗帝颤着手要去抚她鬓发,她猛然打开,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不住地往后爬。

    不可能。

    “我是……易月与……”

    不可能。

    “言椿的血脉……”

    “你是我的孩子。”宗帝跪到地上,哀求着凝望她,“你是易月和我的孩子。”

    “不可能!”她失心疯般大吼,猛然从冰冷的地上爬起往外逃,身后瞒了这样多年的两个最敬爱的长辈失声呼唤,可她什么也听不见,只顾着逃离地狱一样地往外溃逃。

    养正殿的回廊这样漫长,她跨过一道道槛,忽然绊脚摔在了地上。

    儿时腿短,时常如此时绊倒,那时是舅父牵着她,从牙牙学语,跨到十二岁。

    舅……

    父。

    身后人来扶,她用力推走,反手脱下一席华丽累赘的朝服,仓皇恐惧地往外逃。

    跨出养正殿,她又被那门槛绊倒,磕在地上磕出额边血。门外刚到的罗沁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前扶起她:“殿下!”

    薛茹扑过来扶她,被她发着抖推开:“别过来。”

    她连罗沁都推开,嘶哑着:“不准过来!谁也别过来!”

    她身上只有一席素淡的单衣,浑身无处不冷。

    一只手按在左眼上抓着额边的伤口,抓得鲜血淋漓,想要凭此来唤醒毫厘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