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_作者:今州(269)

2020-07-08 今州

    “你说。”

    “先母十五做望春,您与她是闺中友,历来大智,想来前尘也清楚。我只想问一句。”

    院中无他人,秋风起兮,她追问因缘会际。

    “望春舞,那个春字,真的是为我父亲言椿么?”

    楚乐的瞳孔骤缩,脸色霎时白透。

    她也耗费了数年时间,才领会了这一支繁复的舞。

    那起舞的人,把一生的爱意,都凝入了每一个举手投足啊。

    “她为着谁去做这支舞?”

    楚乐的嘴唇发起抖来。

    “为我生父,是么?”

    慧妃后退,一张脸皱得十分难受,她张着口想要说什么,却始终难出一字。

    不归安静了许久,拢袖向她郑重行礼,仔仔细细地磕了头:“多年来,多谢您关爱。”

    她起身回去,出门时无事,下台阶时不小心滑倒。

    她摸摸右眼,左眼现了茫然。

    不归爬起来,摸着漫长的宫墙慢慢走。

    红墙围着迷宫,围城里满是不可告人的悲欢。

    她又走到倾鸾宫去。那曾经富丽奢靡的华宫如今暗淡冷寂,门可罗雀,成了座活牢笼。

    这是皇宫里的一角,也是皇宫里的全照。

    不归去敲门,敲了许久才有宫人来开。

    艳绝天下的美人倚在长栏下吹笛,笛声缠着秋风,庭院落叶纷纷,美而不伤。

    不归在庭前停了一会,听到曲终才前去。

    姚蓉素颜紫衣,见了她脸上并无半分惊讶,轻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殿下来坐。”

    不归坐下,抬头看廊上狭窄的天空不语。

    姚蓉收了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我每日都看这景色,时时有不同,并不乏味。”

    “笼中风景很糟糕。”

    “我不在意这个,风景下的人好就足够了。”

    不归倚廊柱,看那萧萧落叶:“我从前忌惮过你,也羡慕过。”

    姚蓉笑开:“殿下羡慕我什么?若是美貌倒是不必,殿下虽冷,却也是个大美人。”

    不归看她:“羡慕你风情万种下的洒脱。”

    姚蓉爱惜地抚着玉笛:“殿下毕竟与我不同,自然难得感同。自我记事,我知道自己便是个筹码。因我美貌,因我家世。世间之物我都喜欢,荣华与显耀来到手上,能掌几时就几时。我喜欢,不执念。我是他人眼中景,我也赏一切风景。我会取悦他人,更会取悦自己。这躯壳尽管由摆弄,我心始终自由,我便不乏。”

    她笑:“我是小家子门户,和皇家没得比。教条纲常,于我如这廊上天一般高远,一般虚。我永远也不可能为这高高在上的虚空作茧自缚。”

    不归抬头再看这苍穹,半晌才移目:“受两位教了。”

    姚蓉收了玉笛,酒窝时深时浅:“殿下是有什么吩咐?”

    风过满庭,落叶与青丝齐飘。天上有白鸽,地上有人间姝,低语在青丝间微晃。

    不归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推过去:“宫变之时,我若不济,那便劳烦你们了。”

    姚蓉接过那统领诸天御的令牌,回头看了寝宫一眼,笑了一笑:“成交。”

    不归出倾鸾,一面走一面唱词。

    “蓬莱问津追故人,桃源翻窥两岸春。我煨落花为红炉,折凌岁,催回燕,笑归心,不如百岁春。”

    “天不与共,远人随相从。一壶桂花少年游,踏马行,温山川,太平稠,春秋又相逢。”

    毫无章法的唱词回荡在红墙瓦上,绕在指尖,一直唱到广梧也未停。

    薛茹守在牌位前,忽然听见这熟悉的唱词,连忙起身往外去。

    来的不是三十天。

    三十天早已凝固在身后的牌位上。

    不归将她的失神尽收眼底,按住左眼缓步来到她面前,轻声问她:“像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