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璞定定的看着她,有些薄qíng的问:“敏之都已经死了,你还不肯说吗?”
窦自华面色微微变白,只是对着空气静默着。
许璞低声道:“是不是正因为敏之已经死了,所以你才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窦自华心中不由得苦笑,这个家伙敏锐至斯,自己真是半点不能开口。
“敏之的身世,真有那么可怕吗?”许璞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花山的qíng报网不是聋子瞎子,那些莫名奇妙出现在花山镇上的人,身为代理山长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窦自华莫名去了京城,莫名领了个小官职,莫名的和敏之对上了……敏之唯一的缺陷,就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
“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世,连皇上对敏之的宠信都不能压过?”许璞望着好友,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暗,“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世,连你都不放心她掌管无坚?”
窦自华深吸一口气:“寒光,回去花山去吧。既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你又何必把事qíng弄得那么清楚——”
一个蒲团被砸到窦自华胸口,灰尘如雾腾起,在几缕挣扎着照进大殿里的阳光中翻腾,散开。
许璞猛地站了起来,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我只知道我最好的朋友死了一个,终身幽禁了一个,现在还有一个要看破红尘落发出家!这是为什么,难道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不能挽回?”她伸手指,用力得点着门外的天空,仿佛那边有人在一样,“今天你如果放弃了出家为尼,我就挽回了一个。如果你能说出真相,京城大牢的那一个,说不定我也能挽回!可你做这么一副心死如灰的鬼样子给谁看,你觉得你这样就能够对得起敏之,对得起定芳,对得起郡卿了吗?”
声声bào喝在空寂的大殿里回dàng,门外不远处的普智听得缩了缩脖子,暗叹一声:如今的年轻人,一个个看上去温文儒雅,骨子里却都藏着爆竹呢。
窦自华良久才抬起头,面色灰白:“我只是想用这座寺庙,把我心里的一些东西埋起来。寒光,但你如果bī我,我不介意换一座坟墓来把这些东西埋起来。”
许璞只感觉到一丝冷意从指间流窜过去,仿佛空气中有一条游鱼,正在围着她们打转,一边不怀好意地将尾巴上的寒冷的水珠撒到她们身上。
六杰中任何人犯起倔来,都是打死不认的主。
走出殿堂,许璞望着高空的太阳,惨白如霜的日光照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每一颗树疤都那么清晰,那么刺眼。
死了的游川,死了的敏之,囚了的定芳,出家了的文逸,近乎倾家dàng产的玉秋……如今,书院怎么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们都还只是二十岁左右,正该意气风发的年纪,正该一展所长让所有人发出惊叹的时候,却一个接一个的陨落。曾经书院里的意气少女们,笃定凭自己的才华和实力能够腾飞于九天之上的少女们,怎么会都落得如此收场。
果然,她该感叹:韶华易逝,万般皆付……么?
“若问我的意思,”谪阳淡淡道,“就照陆颖的意思办。”
许言武向谢冼、江寒等人看过,眼中的神色愤怒而不解,道:“郡卿君上就没有想过为陆将军报仇吗?”
谪阳唇边掠过一丝轻嘲:报仇?到底是为谁报仇,你许言武为的是宋丽书,谢冼为的是谢游川,江寒或者有那么一丝想要位陆颖报仇的心……但归根结底,你们为的只都是无坚。没有无坚,拿什么报仇。
战争开始的时候,他与陆颖都还在担心无坚的回收,现在看来基本没有什么必要了。那一场乱战之后,武器散落杀场了大半,他去寻找陆颖下落的时候,发现那些散落的武器也基本无法使用。这个时代的工艺不比他原来的世界成熟,容易报废也是常qíng。回到军营后盘点,结果发现无坚的武器仅剩下不到五分之一。这不奇怪,那日首当其冲的便是无坚,能够还留下那么一点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但谪阳将这五分之一也统统收回,非他的允许不得使用。无坚虽然是陆颖主持打造,可是锻造的全过程,除了陆颖,谪阳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参与全程制作和监管的人。不知道的人,以为是陆颖只相信自己的夫郎,知道的人则明白,这是因为无坚的由来本来就与谪阳息息相关,或者说,无坚本来就有一半是属于赵谪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