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衫脸上颜色却渐渐黯淡了,升腾起无限疲累。
“我要的……”他叹。
言下唏嘘无限,但最终却只是长久沉默。
这沉默间有人缓缓推门而入,是仍着一身戎装的萧骋,眉目间满载风尘,整整瘦脱一圈。
“王爷。”晏青衫垂首行礼。
“你……”萧骋开口,却发现自己如此口拙。
战局初定他就披星戴月赶来,那琉璃色眼眸几乎夜夜梦回得见,可如今近在眼前,他却又无语了,彻底无语。
“你……”
来去了只是这一个字。
“哦!”一旁锦瑟突然拍掌:“青衫哥哥你不才说要出门绕绕吗?要不王爷换件衣服同去?”
萧骋抬头,望晏青衫神色,见他意态平和似乎微微颔首,忙出门换衣衫去了。
那步履匆忙竟是不胜欢喜。
锦瑟扒着窗边望他背影,不住摇头:“人家是叱咤风云的王爷,眼看就是这朝新主,却为你把魂魄丢了……”
言犹未尽时却看见晏青衫已越过了门槛,轻风掠起他宽袍大袖,依稀里仍是道不尽的落寞孤单。
那肩头血脉里的寒意,似是并不曾有一丝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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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后晏青衫才发觉自己这一年来几乎不曾外出,未曾发现这沧州糙长莺飞处处垂柳,也是个风雅清秀的所在。
城内有片狭长的湖泊,背靠苍山绿水幽幽,人称月牙。
如今他们就在这湖畔游走,晏青衫不住的顿步流连,对这山水间的静谧无限向往。
“喜欢吗?”身后萧骋发声:“如果你喜欢,我就在这湖边盖间宅子,让你开窗便瞧见这青山绿水。”
“那倒不必。”晏青衫淡淡回应:“喜欢是喜欢,可瞧一眼便也够了。日日的住在这样gān净地方,青衫怕是不配。”
言毕就倚住湖岸围栏chuī风,衣衫轻薄发丝纷飞,那样清俊颜色只比湖山更胜十分。
萧骋在他身后望他,心内酸涩,无语后只复又是无语。
忽然间晏青衫回头,拿初见时那样清冷眼光望他。
“那你呢?”他问:“自此便在洪都,自此与我两不相gān?”
那眼后有痛,不管是哪种,分明是藏着不甘。
萧骋闻言急进一步,一把握住了他肩头。
“那你的意思是……?”他问,仍有迟疑,这感qíng里如此缺乏自信。
晏青衫将头垂了,不迎对他目光追询,却不曾挣脱他这一握。
“你可愿随我去洪都?”萧骋终于发问:“可愿和我朝夕相对?如果愿意,我发誓定再不让天下任何一人轻你负你。”
这问后晏青衫沉默,萧骋呼吸急促,感觉心就快要跳脱胸膛。
“那王爷呢?”许久后晏青衫有了回应:“王爷可愿意为此担当后果,由那天下幽幽众口评说,说一朝之君有断袖之癖。”
萧骋先自一愣,等明白到他这是已然应了,满腔欢喜无处诉说,冲将到湖畔突然一声长唤。
——我愿意!
那碧青色湖水似感沐到他诚意,煦风下涟漪重重,直追这声应诺到苍茫茫远处去。
第4章 受恩深
回府后萧骋就差人预备快马上路,说是那边军qíng放心不下,又吩咐锦瑟好好收拾,寻最舒适平稳的马车载晏青衫上京。
锦瑟那本来就不是樱桃小嘴,这厢更是乐的能塞下只梨,挑来挑去只挑了几件衫子收进包裹,说到了洪都可不是应有尽有。
晏青衫本在身后看她,见她将自家东西也收了入袋,突然间伸出手去将她握住。
“我一个人去。”他道,斩钉截铁:“你留在沧州,我会求七爷将这宅子赏了给你。”
这话来的未免突然,在锦瑟做出反应前他早转身离去,连个辩驳的机会也不曾留下。
隔日一早马车便从侧门出发,晏青衫一人独坐在空落的车厢里,回顾时眼圈不免红了。
“昨日闹了一夜,现下该睡了吧。”他喃喃自语,却发现再连个说话的人也无,语声不由渐渐低了去。
车马辘辘往前,到出城时却突然停了,车旁护驾的说是锦瑟提了包裹蹲在大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