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姐却道,“沈氏既然换了dìfāng,看不着我偏心。”上过药,又取了食篮来,“那两个丫头听说你受了刑,怕你没心qíng见她们,放了篮子就走了。你kěnéng没胃口,好歹也要bīzìjǐ进食,伤才好得快。”
采蘩点头谢过,目送成大姐离开,才伏身拿出东西来吃。她zhīdào,前路未知的shíhòu,有的吃就一定要吃,准备tūrán哪天起没饱饭了。堂上受刑时,她没看独孤棠。她是凡人ròu身,痛时脸上笑不出来,而且必丑,她不想让他看到那副模样。至于沈珍珍说独孤棠没反应,他不是gdòng的人,更不会把真心意显露众前。她太懂他。
吃了便睡,因为身上疼,做梦都是四面烧大火,热得她出汗。刚开始擦也擦不gān,后来突感一片清凉从额头蔓延开来,令她舒服得吐口气。但一丝清雅的兰花香,她很快意识到那不是梦。
睁开眼,看到那张不会错辨的脸,采蘩开口,“紫鹛夫人。”
紫鹛抽回放在采蘩额头上的手,不问她如何zhīdàozìjǐ是谁,“你身体有些烫,狱中的伤药不够好,我帮你换了吧。”说着,看身旁的chūn瓶儿一眼。
chūn瓶儿立刻绞gān一条湿帕子,要给采蘩清手上的伤口。
“我zìjǐ来。”紫鹛拿过帕子,轻捉了采蘩的手,将之前的药膏擦净,又接过chūn瓶儿递来的药瓶,“不要忍着疼,呼痛是好事。”
采蘩怔怔看着紫鹛轻柔的动作,却一声不叫疼,但道,“夫人,为何?”救她一次,她可以当作是碰巧撞上的。然后不但送饭,还亲自来给她上药?
“我与你爹是旧识。”
紫鹛的话却让采蘩大吃一惊,“夫人认识我爹?”
紫鹛点点头,“有数面之缘,却令我一生难忘怀。”
“您认识我爹时,他是沈家的仆人?”采蘩问。似乎有些傻气,但她希望不是。
“当然不是。”那葱葱十指被夹得又肿又青,紫鹛的手微微发颤,双眉紧锁,却为了不让采蘩看出来,语气如常,“你爹姓孟名津,是北齐名门孟氏子孙。而你爷爷孟润曾是齐帝国辅,官拜一品。”
采蘩zhīdào这个名字,从师父左拐和大将军滕百那里听来。
第377章原来还不是孤女
孟津,字曜晨,与左恒滕百两人结为至jiāo好友,在北齐邺也是颇有名气的年轻人。才华耀眼,出生名门而xing子淡泊,与他人无争。不但将父亲的书画之风发扬光大,更是喜爱造纸,无师自通,甚至比左恒毫不逊色。
孟润对这个儿子期望极大,然而孟津不肯入官场,准备出行走访各地书院,读更多的书之外,还想当一名育人的先生。他的行程因两件事被耽搁,而他的愿望因此一生都没能实现。一,当时尚在襁褓中的采蘩出现。二,齐帝突指孟家与浏王爷造反案有关,要重重追究。
在一个好友左恒的帮助下,孟津带着一双儿女侥幸逃出,又在另一个好友滕百的追捕下,抱采蘩跳下悬崖。之后,如何到了北周,又如何卖身给沈府为奴,却再没有人知道了。
采蘩万般料不到,如自己另一个父亲的师父,原来和自己的爹还有那么深的渊源。如果果师父仍活着,他知道后会不会就不骂她那么凶,没事还可以给她开个小灶啥的。而且,阿慕,滕百救下的好友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兄长了啊。
想到这儿,她心中一阵激动,挣扎起身拜谢紫鹛,“多谢夫人告诉我,从此我可以在爹的牌位上刻清姓名来祭奠他,还让我知道世上仍有亲人。”
紫鹛不知阿慕的事,因而奇道,“孟家当年遭灭顶之灾,你何来亲人?”
“我……”采蘩略犹豫,“我还有一个哥哥,爹带着我们一起逃出来的。”
“哥哥?”紫鹛想起孟津的妻子育有一子,本不该说,却忍不住道,“你与他并非同父同母的兄妹。”
“我知道。但我们都是爹的孩子,一半血缘已经足够。”采蘩被紫鹛扶着,重新躺下,“夫人似乎知道得详尽,不知能否和我多说些我爹的事?”
“惭愧,我与他只见过两回而已,关于他的事也多是听说的。”看采蘩对孟津如此关切,紫鹛心中五味陈杂。这是她的女儿,十月怀胎生之不易,但因为她的自私。将这孩子jiāo托给了孟津,如今她却似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