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去走走吧”,刘秀拉着妻子起身,又当真有些无奈的说着,“说是只带你出来看看山河,却是时至今日都没有成行”,说是不再让她处于险境也是没有实现,说是给她无忧的生活更是不可能实现,心中补了一句“似是我刘秀今生都在欠你呢”
“文叔,这些时日我也想过了,若是当日外祖没有站在你这一边,乱世之中,郭家、真定或许也未必就能自保无恙,我家更是会成为人人盯紧的、或拉拢或吞并的肥羊,若不是嫁给你,我会在何方、会有怎样的命运”,郭圣通摇摇头,继续说道“还是当真不知晓的事qíng,所以,我遇见你,也是我的幸事”,这是她上一世曾经真真切切的想法和处境,没掺一点假,她是真的曾经一心一意想和他好好过一生的,只是已经没有了或许……
两人已经登上了高台,望着山下的沃野千里,刘秀听她言语,脑中也闪过这种可能,乱世之中她这般样貌失去庇护会有怎样的下场……竟然觉得有些冷,握着她手不觉加了几分力,口中道“有我在,你怎能嫁给别人呢?”搬过她的肩膀,看着她道,“不会有那样的命运,你只能嫁给我刘秀的”,不光是因为没有她真定王不会那般支持与他,不光是因为没有她、他或许根本没有后来平地翻身的机会,而是他
就是觉得她该嫁给他的。
只是他已经听懂了她的话,为着怕自己一次次的食言、为着他不得不也带着来氏母子同来这郁山、为着给他找个让他自己心里过得去的台阶……
“那是我昔日点兵的地方”,刘秀环抱着妻子,指着远处山下,“那时我便想着有朝一日我若平定大汉,定要在这山上修一座宫殿、修一座高台,而如今,你是随我一起做了这登上这高台的第一人!”
他相信她也该听懂了他的话,在他这里无声的承诺本就胜过那些随口就来的誓言。
郭圣通靠在他怀中看着脚下的土地河山,已经没有了对它们的恨意,看着它们和自己的那些账簿没有两样了。
……
刘秀终是将邓禹留在了洛阳,而铫期也回到了南阳。大臣们再次进言分封皇子,刘秀这次准了,封诸子为公,便是最小的刘焉也没落下,封唯一的女儿为长公主,同月皇太子入朝听政,众家勋贵也暗中听得了要选太子妃和良娣等的传言。
建武十四年底,卢芳、匈奴势收,渐渐与景丹和马成达成了一种平衡,不退不进,偶有小规模战争,这样的qíng况对于已经等不及的刘秀已经够了。
建武十五年初大司徒韩歆因在朝堂之上闻皇帝读隗嚣、公孙述相与书,言:“亡国之君皆有才,桀、纣亦有才。”惹得刘秀大怒,以为激发。其又证岁将饥凶,指天画地,言甚刚切,被刘秀当场免职发还故里。刘秀这样仍然不满意解气,复遣使宣诏责之。韩歆及子韩婴自杀于家中。司隶校尉鲍永固请不能得,被刘秀贬为东海相。
汝南太守欧阳歙出任大司徒。
二月,下诏命州郡检查核实开垦田亩以及户口年龄qíng况及数目,名“度田”,开始了皇权与豪qiáng世家所代表的大地主阶层轰轰烈烈的利益争夺战。
☆98、曲起
北边匈奴越发的肆意侵扰、抢掠边地百姓,因多是骑兵、战线又长,汉军多不胜其扰,不能一一相顾,是以为避匈奴侵扰,刘秀令迁雁门郡、代郡、上谷郡的官民六万余人,安置到居庸关、常山关以东。然匈奴人向来不知道什么叫谦让,你退他进,匈奴趁机迁左部入边塞,更加的蠢蠢yù动,无法,只得再派兵力前往,每个边塞据点都能达到配兵千人,景丹、马成的责任、朝廷对他们的期许也随着加重。
边地不宁,朝内因着一道度田令也是几乎沸腾,往日的担忧都成了现实,皇帝真的翻脸无qíng、这般急切的收了大权便是掉头收拾他们这些当日一手捧起他的人!自己的肯田、仆婢数目实不实,他们心中自然有数,而且更有数的是,这项诏令不过只是皇帝所行的第一步,若让它成行,后面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直至把土地良田都握在他皇帝自己手中为止!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当日那个温和儒雅的刘文叔不想是这般不给狠绝、不给他们乃至是后代子孙活路!让这些豪qiáng大族们更加不安的是,不设宰相、降低三公权利也就罢了,皇帝对举荐的贤良之才越发的自己控制起来,他们的子弟想要出仕为官与先汉之时相比困难很多,自己站在刘秀这一队、把他脱上皇位,到头来难不成什么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