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世家豪qiáng们很快想出了因对的招数,只看着刘秀会再如何行事,这也是他们的试探,如若皇帝依然故我,那么……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何况波及到了他们祖宗基业和儿孙们的前程命运,乱世之中能活下来留的富贵,这些人可是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叔父,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这悠然垂钓呢!”刘信大步走到渔翁打扮、河边垂钓的刘赐身边坐下,犹自忿忿难平,“以前种种,我等皆不会和他计较,谁让咱们当初都选错了人,还有……”刘秀兄长之死、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的见死不救。
“可如今他想做什么?圣公在时,咱们这些南阳宗室那个不是封王封侯、手握兵政大权,这才是对着宗族兄弟叔伯子侄的态度,外姓之人在厉害,终是外姓之人,这天下就是我刘家的,谁还能反了自己家不成?”
刘信这是吐出了多年来的怨气,“偏他就没一个真正信任的,当谁都能和他们兄弟难般野心勃勃……”
“闭嘴!”刘赐怕他说出什么更加大逆不道的话,厉声喝斥,“你若不知收敛,早晚得死在这张嘴上!”
“叔父可以管住我不说,难
不成还能管着大家都不说不成?是他这次做的太过矣,便是他的那些属下又有几个肯把良田拿出来,他们与我们不同,可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没了兵权、不能参政为官,还要把多年积攒下来的良田抢去……哼,他可是真的当皇帝当的久了,尽想美事呢”,刘信见四周无人,说话彻底没了顾忌。
“别人去说去做什么我管不到,但是你不可qiáng出头”,刘赐此时也放下了鱼竿起身,望着水面眼中不见当年的jīng光睿智,“刘嘉那边该是早和南阳族里连上了,若论不服,他可是在你之上的”,昔日的汉中王,估计他现在早后悔当日没有佣兵自立了,而且还牵连着来氏和七皇子,依着他的了解,刘嘉可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不过,依着为叔之见,这出头鸟,刘嘉肯定不会当,你且看着刘尚、刘隆便是”。
回身看着刘信,句句真切的叮嘱吩咐和命令,“不必和他们掺和,你认识刘文叔这些年,何曾看过他不给自己留后路?便是这次他做的急切了,皇帝当久了想的理所应当了,到了不可收拾的一天,他还是会有路可退,那个位置已经没人比他更合适,大汉也当真不能再乱,是以不必现在把他得罪死了,等着他碰的头破血流之时,自然要低身和解,你我且先看着等着便是”
若论不服这条诏令,那自然是一手托起刘秀的南阳宗室和大族最是不服,其次才是幽冀二州和颍川等地。便如那功臣宴上,刘秀心中,那些人有今日的功爵厚禄是因为他带着他们平了这天下,而他们心中想的是他能当皇帝是因为他们保举、征战的缘故,本应是共享天下,可是刘秀却想独吞,说白了也是一种分赃不均而已。
刘秀望着案上厚厚几落,皆是为韩歆讲qíng的奏疏,更加肯定他要做的是对的,自先汉之时起。宰相三公都是出身世家大族,朝堂上便是被这些人把持,别说是寒门子弟,便是普通的士大夫都要被挤到一边,也有人是因着自己才gān做到了高位,然这样的人太少了,居高位者未必有能,不过是仗着有势,有能者因着无势被迫居下,这样于国于民俱是不利,朝堂用人皆是官吏举荐,外举不避仇的他没听到、见到几个,每每皆是内举不避亲得了,几十年、上百年下来,这些大族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便是皇帝也很难和这些人抗衡,皇权便同样是一种旁落。当日是迫不得已互相托举,今日,他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便如他相回朝复命的各地官员问政,得到的便是和欧芳早就说道的那般,南阳人他已经用得太多了。
他自己,能登上这皇帝宝座,得了天下,可是得了多少亲朋好友、几代联姻之家想脱啊!他可以走这条路,但绝对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在他这里、他的儿孙后代那里有机会再走这条路!
他不用功臣,非他们无能问,因为非自己容不得功臣,实在是他已经看的清楚若让他们理政,几十年后这又是一批新的大族世家,老的也只会越做越大,自己百年之后怕是都会难安。
不朋不党的是君子,可不是政客官吏!
对着那些奏疏讽刺的笑笑,下令赏赐钱财、准其完葬,看着新任大司徒欧阳歙的奏疏……刘秀双目淡漠冷凝,如同看着的已经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