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呜呜叫着瘫坐在地上,那黑衣人不得不顺着他下滑的身子,无奈地蹲下来。
银叶头脑一片空白,他使出全部的力气,只顾着疯狂地挣扎。他的双手在地上乱扑腾着,一伸手却触到了一只竹条编织的灯笼,想必是刚刚从黑衣人身上掉下来的。也就是抓住灯笼的这一瞬间,他的头脑恢复了几分清明,他这才听见耳边那人的声音。
那声音压得极低,又是着急又是无可奈何,好像已经叫了他好多遍:“钟先生,是我,嘉荣。”
银叶不动了,他能听出来,这确实是嘉荣的声音。
嘉荣半拖半抱着银叶,还不忘抽出一只手来,把银叶刚刚挣脱松了的衫子拉好。此时银叶安静下来,他回过头,在夜色中努力辨认着嘉荣的脸。
今天晚上月亮不好,云层太厚,天色又黑又灰,雾蒙蒙的,两个人的脸都不甚清晰。
嘉荣怕他再奋起反抗,他一边小声重复着“我是嘉荣”,一边拾起地上的竹灯笼,点上了火。
灯笼里面透出晕huáng的光,照亮了嘉荣一脸的无可奈何和心有余悸。
银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语气愤愤的说:“你吓死我了!”
嘉荣极其无辜地撇着眉毛,哭丧着脸对着银叶摊开了手,他的声音很是疲惫:“钟先生……”
在灯笼微弱的亮光下,还是能够看出来,嘉荣身上的衣服全是褶皱,被银叶刚才的一通乱抓搞得一片凌乱不堪。
银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抹了一把脸,假咳了两声:“我这不是没想到是你来嘛……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儿么?”
嘉荣把声音压得极低:“钟先生你小点声,我是偷偷来找你的!”
银叶非常配合地压低声音:“啊,嘉荣你大晚上偷摸地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qíng?”
嘉荣拉着银叶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钟先生,你是哪里惹到大少爷了么?”
银叶愣了愣,心安理得地撒了一个慌:“没有啊。”
“那少爷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肯见你?”
银叶咳嗽一声,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然后提了提裤子:“我要去厕所。”
嗯,不是不想回答问题,是本来就憋很久了,想去厕所。
可是嘉荣不放过这个话题,他跟在银叶的屁股后面,一路跟到了茅房,银叶在里面解决生理问题,他就站在外面,隔着茅房的门板问银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气氛尴尬极了,银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的夜里,只有茅房中的“哗哗”声格外清晰。
嘉荣在外面等了会儿,摸摸鼻子,犹豫地问:“呃……钟先生你还没好?”
银叶尿完了,他系好裤子,推开门板,拍拍嘉荣的肩膀:“你也想上?去吧。”
嘉荣连忙后退两步,脸红了:“不,不想……”
趁着嘉荣正尴尬着,银叶打岔到:“我给你们少爷留下的药,他用了吗?”
嘉荣果然吃这一套,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跟着银叶的话题转移了:“什么药?”
“就是红瓶子的那个。内服外用都有。”
“啊,那是先生你给的?少爷每天都服呢!气色好了不少,脸上有了血气了。”
银叶满意地笑了笑,心里高兴几分。
嘉荣又继续道:“至于外用……这个我不清楚,少爷不让我伺候,流苏姑娘应该知道。”
“啊?!流苏姑娘?”
“对呀,流苏姑娘毕竟是贴身侍奉的……”
嘉荣还没说完,银叶已经气得磨牙了。就算是贴身侍奉,也定不能,定不能让她……给抹药啊!
在银叶磨牙的时候,嘉荣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一大段话。等银叶回过神来,只听见嘉荣说:“……反正这一次少爷身边也只带了流苏姑娘,我偷偷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下。”
“等下?告诉我什么?”
“少爷要出门的事qíng呀。”
“出门!你家少爷要出门?大少爷?去哪里?去多久?和谁去?”
银叶一串问题问下来,嘉荣愣了:“钟先生,你刚刚,完全没在听我讲话么?”
银叶眨眨眼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