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坐在廊下编筐,边编边唉声叹气。
时月经过他身边,拍了拍十六的肩∶“小师叔。”
“月见啊。”十六削起竹篾有气无力。
“棉棉呢?”
“在屋里睡觉。”时月捡了个板凳坐在他身边,顺便望向房间窗户。
屋里点着灯,有任何异样她都能看见影子。
“银杏带益儿洗澡去了,咱俩说说话?”
十六点头∶“好啊。”
屋里,赤金蹲在地上,像下午一样潜伏了进来。
“殿下,下来。”
慕容野从窗外一跃而入,被白银压低身子。
他指了指蜡烛,做口型∶“影子。”
慕容野简直气急败坏,他作为生父见个孩子都要这样偷偷摸摸!
“属下听说,十六要带银杏回郑国过年呢。”
赤金悄悄说着他听到的消息∶“他俩要是走了,姑娘不就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
白银接口∶“到时候殿下来了,不就刚好一家团聚?”
“嘿嘿嘿。”
这兄弟俩相视一笑的时候,慕容野已经成功抱到了自己的女儿。
棉棉脚上多了一串小铃铛,还好他发现及时,抱起来瞬间捂住了小铃铛。
小丫头的脚真是太小了,踩在他手心里,令人没由来的,心头一涨。
慕容野绷紧了半年多的弦,总算松了一点。
真如李定邦所说,他女儿又软又香。
赤金和白银围上来,发出艳羡的声音∶“小世女好漂亮。”
慕容野抱着女儿,突然萌发出现身留下来的想法。
屋外,时月和十六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她站起身∶“那我先回屋了,棉棉一个人睡我不放心。”
“行,去吧。”十六笑着挥手,哼着小调编筐。
时月又一推门——
像上次一样空空如也。
她环顾一周,将视线放在女儿的被子上——盖得歪歪扭扭,像是有人动过了。
时月皱眉,打开窗户朝外望去,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恰在此时,棉棉边哼唧边扭着身子,居然在梦里自己翻了个身!
时月跑回去看,惊喜道∶“呀,学会翻身啦?”
那么被子的凌乱,也有可能是小棉棉翻身导致的。
时月狐疑地望着屋里。
慕容野又一次逃脱了时月的视线,回客栈途中忍不住勾起嘴角。
女儿很可爱,他开始期待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了。
赤金他们苦着脸∶“您伤还没好全,这种翻墙头的事还是少做吧。”
“是啊,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好。”白银嘀咕。
他俩的主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省心!
“聒噪,”慕容野斜了他们一眼∶“孤还死不了。”
随后几天,他又在不同时段,用不同法子引走棉棉身边的人,潜入女儿房间看她。
偶尔有几次也会撞上棉棉醒着,这小丫头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居然快快乐乐地和他们玩了起来!
以至于有一次时月回屋,发现棉棉朝着一个角落咯咯咯笑得十分开心,还以为她是不是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这么一天,慕容野照例来看女儿,发现棉棉的小床上还睡着一个小男孩,俩孩子抱在一起,睡得很香。
小男孩半搂着棉棉,女儿也很依赖地抵着哥哥的小胸膛。
慕容野心忽然像被扎了一样,提前体验了一把十几年后的无能狂怒。
他悄悄把女儿抱起来。
经过数次相处,棉棉对他的味道已经很熟悉了,半梦半醒之间,轻轻拱着慕容野的胸膛。
他轻笑∶“孤是你父君,不是你娘,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