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走得急,天气又已经热起来了,晏蓁额头冒出细微晶莹的汗珠。跟在晏蓁身后的婢女在晏蓁踏进房间后自觉的立在门口,带上了房门。
寂静下来的房间只听得见晏蓁的粗喘。
“娘亲?”云雪衣听见声响,抬头看去。
晏蓁着一袭烟霞色束腰对襟长裙,三千青丝挽成双刀髻,只斜斜插着两只流苏嵌花金步摇,在浅色的衬托下更显肤色红润莹白。
“绾绾,你怎么回府了也不和娘亲交代一声。”晏蓁进入房间后,步子明显慢了下来,调整着自己刚刚因为走得太急而有些紊乱的呼吸。
云雪衣嘴角勉强勾勒出一个笑容,却比不笑更难看。她以为她可以在娘亲面前伪装得很好,只是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狼狈:“绾绾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方才忘记了。还请娘亲不要怪罪绾绾才好。”
晏蓁看着自家女儿那勉强的笑容,苍白的面色,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出口的话急切了几分:“绾绾,你该知道你瞒不过娘亲的。大婚那日,你虽掩饰得极好,可是娘亲到底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何不知晓你心中有事?只是你不说,娘亲也不便追问到底罢了。”
晏蓁只是身子不利爽,但不是脑子糊涂。
相反,生于皇宫,即使身为嫡公主,没见过太多阉臢事儿,但是宫里的嬷嬷也和她讲了许多。是以,晏蓁踹度人心,擦眼观色的本领比云雪衣这种毫无心计的人强了太多,几乎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伪装。
云雪衣本就苍白如雪的面容在听见晏蓁的话以后,更白了几分,却依然极口否认:“娘亲,我真的没事。”
不过是终于要割舍下前的心痛不舍而已。十多年的追逐就这样化为灰烬,云雪衣觉得整个人都瞬间空洞了下来。
云雪衣看着有些着急的晏蓁,拿出一方锦帕,仔细地为晏蓁擦掉那些滚落的汗珠:“娘亲,应当走慢些才是。”
“绾绾,这次你爹爹不在府内,你别想岔开话去。”晏蓁拧着眉道。她知道每次她问绾绾关于元锦的事情时,自己夫君和绾绾都会因为忧心她的身子把话岔开。
若是以往,晏蓁也不会这般追问。可是今日云雪衣的神情,分明和几年前百里初来退婚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平添了几分死灰空寂。
“娘亲……”云雪衣闻言,有些颤颤地收回了锦帕,眼神有些闪躲。
“绾绾,娘亲要听实话。”晏蓁扶着云雪衣双肩,神情肃然。
云雪衣颤抖了几许,锦帕颓然落地,开口的声音暗沉嘶哑:“我想……和元锦和离。”
咬咬牙,云雪衣一鼓作气说完了整句话,小心翼翼地看着晏蓁,生怕她一时接受不了,会晕倒。
晏蓁一怔,显然没料到已经此般严重,自家那么疯狂迷恋百里初的女儿竟然会在嫁给百里初后提出和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晏蓁追问,双唇紧抿,一时间,心中杂乱不堪。
云雪衣笑得苦涩,眉梢似乎都带着几分绝望落魄,自言自语般低低叙述起来:“看见元锦和凤卿那么亲近,我真的无法忍受。我可以暂时忍受元锦不爱我,但是绝对不能接受元锦和我成亲之后还和凤卿纠缠不清。”
云雪衣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一幕,停顿片刻,语带自嘲地继续开口:“我以为,以元锦的性子,凤卿成亲以后,他就会放弃。可是我却忘了,在最爱的人面前,一切都可以形同虚设。就像我这些年,为了元锦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尚且如此,又是凭借什么觉得元锦不会这般呢?”
“元锦和凤卿竟然和凤卿私会?”晏蓁从唇间蹦出几个字,几欲咬牙切齿。
百里初这个混球!
“是……亲眼所见。”云雪衣点点头,“今日若不是撞见了,也许我到被元锦休弃那一日都还被蒙在鼓里。”
晏蓁从不怀疑自己女儿搬弄是非,心底瞬间就燃起浓浓火焰,几乎要将整个胸腔都燃烧起来,百里初就是这般对待她视若珍宝的绾绾的?
绾绾嫁给流言蜚语颇多的百里初,已经是大受委屈了,百里初还不珍惜。
如果百里初现在站在晏蓁面前,晏蓁相信她绝对可以立刻拿刀劈死他。
“和离!”晏蓁一锤定音。
她那么乖巧孝顺的女儿,就算以和离之身,也一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