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阿贞,那会儿我还从她嘴里拐着弯儿地听你的事情,听她刻薄地说起你和谢宜江,发现自己竟然嫉妒极了!”
“这样奇怪的心思,当然是不可以,可偏偏,那念头就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不仅压不下去,到后来,每每想到你,还总是觉得…满心的欢愉。那会儿我便想,婉清,要是我和你不是堂兄妹,那该多好!”
“何氏,”正当陈婉清觉得自己有点听不下去的时候,陈长安话锋一转,忽然说起了何梦瑶:“我从来就不喜欢会武的女子,当初见她第一面就觉得不喜欢,个子太高,人也长得…粗壮,成亲之后还故作扭捏之态,婉清你知道吗,当日迎亲之时,也不知你为何欢喜,但当日你。”
“我知不应该如此以貌取人,也知道何氏如何对我,只是,有时候便是如此造化弄人,就像天成对阿宁。”
“我也曾试着阻挠过谢家跟你的婚事,还特意把谢宜江外放…可缘分这件事,真的是说也说不清,对了,你们俩如今成亲了吧?谢家三年孝期也已过了。”
陈婉清本不想回答的,不知怎的,却依旧摇了摇头解释了句:“不,我们俩约好了,等进了城,在长辈们的牌位前拜堂成亲。”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说完又觉得后悔,跟这人说什么呢。
“这样啊,”陈长安这次倒是没怎么反应,依旧笑了笑,还说了句:“没想到你这等不拘礼节的,却能跟心爱之人坚持到现在,倒是阿宁,当初还对那几个驸马人选不满意,如今她跟她那夫婿感情如何?”
“挺好的,萧梦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陈婉清觉得不用多说什么。
“萧梦醒,”陈长安嘴里重复了一遍:“这名字不错,人生便如梦一场,梦醒了,人便也该归去了!”
说到这里,又朝着她温柔一笑,轻声问道:“婉清,你说,在你那个世界里,我可不可以再遇到你?”
陈婉清一愣,在那个世界?是了,自己刚才还说,当初寝室里一帮单身狗,眼看都要毕业了,便整天哀怨地八卦男生们有眼无珠,然后自己才无聊做起了蛋糕。
如果陈长安到那个世界…想到此,回忆完往事觉得一身轻松的陈婉清不禁莞尔一笑,很是诚恳地说道:
“如果是那样,陈长安,你一定是个万人瞩目的人,会有无数的女孩子喜欢你,为你疯狂,而我,我只是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姑娘,我想,多半是我在人群中偷偷地看你吧,然后擦干净口水转身再找个同样平凡而普通的人结婚生子,真的!”
这是实话,陈长安这相貌,要搁21世纪,绝对是颠倒众生的顶级爱豆,而自己呢,真心是个眼看快要毕业了都没谈过一次恋爱的普通女孩子,这一点,陈婉清觉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陈长安听了却笑笑没说什么,两人便都默不作声地转头看了会儿湖面,雪依旧在不紧不慢地下着,也算是冬日挺美的一副景致。
不过这几年一直在北方,老实说,就连曾经高兴得在雪地里打滚的陈婉宁,如今也已经习惯到熟视无睹了,是以过了片刻,陈婉清便耐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对面的人要把握好时间,要是实在没话可说么,大家就早点分道扬镳吧!
但很明显,陈长安似乎还有话要说,说的时候还如自言自语一般,感觉更多的只是在跟自己说话:“当日父皇临终前把你叫了进去,又特意给你留了遗旨,这件事本身虽让人觉得有些疑虑,不过,他既让我照顾你,阴差阳错的,也或许是我自己的执念,便终于生了别的心思。”
“那阵子,我背负的压力太大,所以一开始是觉得无人可说,想着来找你说说话,甚至有时候也不是指望你明白,但很奇怪,只要看到你,我便觉得心生希望。”
“希望是什么?希望是跟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虽然,自始至终,我心中都明明白白地知道,你我之间,绝无可能。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觉得不可能,便越想得到。”
“何氏骂我,说我仗着是皇帝而行畜生之事,这话不知怎的,竟然还提醒了我,反正从当初争储之事开始,多少人的血,我自己也都记不清了,到后来,连我自己是谁,我也都不愿意去想了。”
“既然千辛万苦成了皇帝,当皇帝为了什么?我已是孤家寡人一个,为何不给自己找条生路?婉清,那会儿我便着了魔,想要把你变成另一个人。”
“也许,这便是张世昌当初对我教导成功的地方吧!”说到这里,陈长安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停了下来。
陈婉清没接话,也不知该怎么接,又或者,接不接话其实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