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入肺腑的凉意与甜意通过口腔传至四肢百骸,她浑身都飘然起来。
两人随意捡了话题议论。
信王府四周俱是高门世家,引人做谈资的事情不少,赵西瑶每每最爱拿来当笑话讲给薛碧微听,“宁国公世子,你也见过的。”
“就是大腹便便,最好显摆的那个。正月里还在府里大摆筵席,庆贺他的长子满月,昨日便传出那孩子实则是他庶弟与世子夫人所生。此事宁国公也是知道的,阖府上下,唯独宁国公夫人和世子毫不知情。”
“昨儿夜里,他府上还闹得鸡飞狗跳呢。”
她说到最后撇嘴道:“宁国公门风不正已久,御史台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可怜我的皇帝堂兄,在病中还要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叨扰!”
薛碧微笑而不语,句句不离赵宸。若有排行榜,大殷第一赵宸的拥趸,非赵西瑶莫属。
她再抬眼时,见赵西瑶忽而止了话头,望向某处道:“咦?那不是四堂兄吗?”
薛碧微闻言,赶紧正襟危坐的埋着头,还提醒她道:“小声啊。”
赵西瑶探究的目光在她和赵宇两处来回扫动,恍然道:“微姐儿,你跟我四堂兄,你们…”
薛碧微压着声儿焦急解释,“县主,绝不是你想的那般!”
赵西瑶道:“我怎会误解你呢!我的意思是,你与四堂兄私下可有甚过节?”
薛碧微抿抿嘴,想着即便现在不说,日后赵西瑶也会知晓。她顿了顿,正要将近来赵宇对她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冷不丁听到那罪魁祸首的温和有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景乐,六姑娘。”
她的脊背倏然冒出一股彻骨寒意。
赵西瑶欢快的打招呼,“四堂兄。”她的眼睛瞟到赵宇身侧对自己行了一礼的仪态纤柔的女子,打趣道,“四堂兄这是好事将近?”
过了初时的不自在,薛碧微尽力神色如常的缩在一旁装鹌鹑,全然不将赵宇放在眼里。
听赵西瑶问,赵宇的眸光不明所以的瞥了薛碧微一眼,意有所指笑道:“是啊。”
那依偎在他身侧的女子闻言,娇羞赧颜,看向赵宇时,眉间眼角尽是情意。
“那景乐提前恭贺四堂兄啦!”赵西瑶笑道。
赵宇微扬唇角,雅人深致的气度尽显。
薛碧微连一丝眼风都不曾给他,他像是给她添堵一般,又特地对薛碧微道:“六姑娘,今日贵府有大喜,还是早些家去才是。”
方才他与赵西瑶暗含深意的对话,已然让薛碧微有了心理准备,她板正这一张俏脸,语气陌生有疏远,“多谢瑾王提醒。”
遭到冷待,赵宇也未见异色,他微不可察的细细打量薛碧微。
今日是大朝会,诸事繁多,众臣频频上奏,无端惹了赵宸不喜。他在紫宸殿上当场就发作了不少朝臣,便是先帝留下的旧臣也少有幸免,尤其是落人口实的宁国公,更是被降爵、停薪停职,罚闭门思过。
赵宸大动肝火,于龙体折损过多,病容苍白,且咳嗽不止。
赵宇本着情面良言相劝,他却是隐忍失意之态。由此可见,他的介入,兴许让赵宸与薛碧微之间产生了嫌隙。
眼下再看薛碧微,她虽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眉间自有一股楚楚含愁的痕迹,说明她为不日便要嫁入瑾王府担忧。
至于为何如此,自然是赵宸此事上未有任何作为。
当然,赵宇同时另有猜测认为是他二人在联合做戏。不过,等人进了他瑾王府,就不是想走就能走得了。
看着薛碧微这张让他神魂不思的脸,他唇边溢出一声轻笑,而后无声对她挑衅道:“来日方长。”
嚣张至极!令人发指!
薛碧微气得浑身发抖,若非在人前,她必然要指着赵宇的鼻子骂,“本姑娘前世今生都未见过如你一般厚颜无耻之人!”
说难听点,就是耗子屎搅乱一锅粥。
赵西瑶见赵宇出现后,薛碧微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恍恍惚惚的情绪不高,便体贴的提出送她回府。
“县主,你随我进去罢?”
马车在平远侯府侧门外停下,薛碧微下车前念及她本该是陪着赵西瑶去珍宝馆买首饰的,哪想让自己坏了兴致,心里到底过意不去,便道:“我的妆奁里还有一套簇新的头面,与你正好相配。”
两人自相识以来,便时常互赠礼物。
是以赵西瑶一听,也不说推辞的话,甚至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啊好啊。”
...
照规矩,今日该是侯府小辈齐聚远山院与老夫人共膳的日子。
只还未到时辰,小娘子们还未到。
许氏拿着本月的账本老夫人议事,便提前过来。那由平远侯外室纳为小妾的崔香菱未在老夫人跟前挣脸面,带着云哥儿同许氏前后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