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 邵逾白刚下飞机的时候差点跪地上。
不怪他被吓到,算年纪,他都七八十了, 一辈子没上过天。
和这种话说出去,跟当着心上人的面说自己不行有什么区别?
邵逾白摇摇头。
“是吗?”余逢春一挑眉, 把腿架在他的膝盖上。“我腿有点软,你帮我揉揉。”
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小腿包裹在深灰色直筒长裤中,摸上去骨肉匀称,邵逾白微微垂眸,很细心地揉捏着,想让先生好受些。
然而揉了一会儿,本来安稳放在他膝盖上的小腿忽然动了动,往更深处蹭,很不老实,鞋子踢在地毯上,露出一小截线条利落的跟腱。
邵逾白本以为是意外,可蹭一次还不够,小腿微微曲起,脚尖往他腰腹那里点,意图太过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倏地抬头,余逢春正懒散的躺在座椅上,眼神轻佻地往下看。
“还软不软?”他揶揄着问。
邵逾白一言不发,盯着余逢春嘴角挂起的笑,手顺着经络往上,指腹压在跟腱处,将脚踝握在手里,用力往下按。
他用行动证明,不软了。
……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阙空里主卧的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
余逢春打了个哈欠,听见水声停止,有人回到床边。
昏黄的灯光勾起足够的睡意,余逢春蜷在被子里,心里暗暗计划最近几天不能再纵欲。
“常狄有问题。”
声音传来,勉强将马上就要昏过去的神志勾回,余逢春睁开眼,看到邵逾白半坐在床边,一双幽暗的眸子朝自己看来。
“她有什么问题?”
“我不确定,但袭击的事情一定与她有关。”
“这样啊,”余逢春往旁边挪挪,掀开被子,让邵逾白躺上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还有一半儿的魂留在周公那里,声音听起来困倦又漫不经心。
邵逾白躺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感觉。”
常狄的破绽转瞬即逝,像水面下倏忽掠过的暗影。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余逢春支着身子靠在床头,伸手握住邵逾白的腕骨:“好陛下,感觉不能当证据。”
邵逾白抬眸看他,眼底沉着霜雪:“别人的不可以,我的可以。”
他这一生都在与人心周旋,那些藏在皮囊下的算计,在他眼里都纤毫毕现。
“行,”余逢春散漫应着,睫毛在眼底铺成浅淡的阴影,“我去查。”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狠狠按在床头。邵逾白欺身压来,齿尖陷进他颈侧薄薄的皮肉里。
“嘶——”
这一口真用了力,留下了一圈细碎的红痕。
“余逢春,”他的气息拂过那圈齿痕,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要是当着我的面死了,不要我了,我就一脖子吊死。”
邵逾白性情内敛,又常有担子压着,不常这样发疯。
当年一别后故人身死,虽后来复生重逢,但邵逾白心口已经被剜出一道深而长的伤,余逢春花了一辈子,都没能让它愈合。
余逢春仰头注视着他藏在昏暗夜色中的眉眼,点点头。
“我知道。”他说,“你别怕。”
邵逾白眸光闪动,片刻后松手躺下:“我没怕。”
嘴硬呢。
“好,你没怕,我怕了,我明天就去查,”余逢春认真安抚,“要不要搂着先生睡呀?”
邵逾白默然不语,只是抬手把人揽进来。
余逢春闭上眼睛,敲了敲0166。
[十个小时前,我就在查了,]围观全程的0166抢先说,[你明天一睁眼就能看到结果。]
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坏宿主逗人玩的垃圾话罢了,某种无聊的小情趣。
0166本以为上述这番话能堵住余逢春的嘴,没想到他却说:“我其实想问别的。”
[还想问什么?]
“……”
余逢春犹豫了几秒,但还是开口,“他怎么死的?”
[他?]0166秒懂,[你是想问绍齐的皇帝?]
“对。”
在那个世界。余逢春死得早,留邵逾白孤身一人,他从没问过后续世界如何发展,但今天的邵逾白的一番话,让他禁不住的好奇。
0166沉默了一会儿,查出结果。
[死因不明。]
……
皇帝驾崩,若非寿终正寝,便是因病离世,鲜少史册会留下“死因不明”四字。这般记载,简直是将“蹊跷”二字明晃晃刻在竹简之上。
余逢春是见识过绍齐史官的——性格刚硬、秉笔直书。
能在青史上留下这般暧昧字句,已是他们对邵逾白最后的怜悯与敬意。
0166说:[恐怕你死后没多久,他就来找你了。]
余逢春没有回答,兀自闭上眼睛,更深地缩进邵逾白怀里。
今天晚上,他得听着心跳声才能睡着。
而第二天一早,余逢春刚睁眼,0166就把一副巨大的数据屏报告糊在他脸上。
[查出来一部分。]
机械音在早上有提神醒脑的功效,0166语速飞快。
[常狄的身份信息没有问题,来历也很干净,但我检查了在你遭遇突袭前所有的通话记录,包括常规和加密频道,发现确实有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
[常狄分别在前三天的凌晨两点和前一天的下午拨通过一个已废弃号码,通话时长分别为27分钟和16分钟。号码追踪最后定位在澳洲的一片无主荒岛上。]
余逢春清醒过来。
“所以真的跟她有关。”
[别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0166继续道,[或许余术怀还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未移交给你,而常狄恰好知晓其中关窍。]
**起家的枭雄,即便洗白得再彻底,也难保不会在暗处留下些腌臜勾当。暗杀生意便是其中最肮脏的一环。余逢春虽清理了明面上的势力,难保没有漏网之鱼。
“那为什么常狄会接手?我以为她就是个小姑娘。”
0166像模像样地咳嗽一声。
[关于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男人。]它给出建议,[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余逢春从善如流。
下床洗漱以后,准备去找更精于此道的陛下。
然而厨房里除了保温的早餐,并没有活人在。
人呢?
余逢春端起杯子喝了口玉米汁,重新回到二层。
推开书房的门,找了一圈的人正在书桌后面端正坐着,手头摆了两摞余逢春懒得处理的文件。
都是些很繁琐的东西,算不上紧急,纯粹就是磨人精神,余逢春看一眼都嫌烦,更别提真处理了。
“你在干什么?”
他走近过去,发现邵逾白正在看一份与国际贸易挂钩的法律修改条款,很专注,已经在显示屏里留下批示和重点。
“处理文件,”邵逾白道,“大致翻了一些,都是繁琐的,想必先生不大喜欢。”
说着他轻叹一声,靠在椅子上,眼中含笑:
“也不知我这个人什么时候就没了,要是不多做些让人记住的事情,先生又不要我了,怎么办?”
他说得戏谑,也带着玩笑的意思,偏偏眼神流转间掺着几分真情实意。
碎片调换的时间毫无规律,可能要再等几天,也可能下一秒钟就会换人。
邵逾白自己也知晓,所以只能在力所能及之间多为心上人做些事情,好让他日子别那么难过。
再回想起自己吃醋烦闷的那两天,几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琢磨着如何让先生更疼疼自己,已经化悲愤为斗志,争取让后面鬼知道还有几个的碎片望尘莫及。
这些心思不方便说出口,所以邵逾白只是做出温良的模样,试图让先生相信。
可惜余逢春一眼就看穿了。
“你是最好的,”他慷慨地给出夸奖,并非常顺畅地坐在人家大腿上,“所以我有件事要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