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考核前三天,迷迷瞪瞪的小妖怪才堪堪走出发情期,开始废寝忘食地学习。
到了考核那天,他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悲壮得像是要上邢台,看得李缘忍俊不禁。
他低声安慰了两句后又没忍住,越贴越近,最后缠着江颂吻了上去。
两人在的位置不算隐秘,还是光天化日,江颂心慌得怦怦直跳,拧眉想要把人推开。
可李缘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强势,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由先前的浅尝辄止变得越发下流浪荡,吮吻吞咽的声音叫人听得面红耳赤。
长风轻起,树叶哗啦作响时露出了远处小径上的一点人影。
眼尾潮红,满目情欲的李缘漫不经心地撩开眼皮,睨了一眼那撞见这一幕的弟子。
沈游。
他记得他。
总是像条狗一样凑到江颂面前,笑得恶心至极,殷勤地忙前忙后。
此刻脸色惨白,惊惧得像是青天白日见了鬼那般,踉跄着后退,无头苍蝇似的落荒而逃。
敛回眸光的李缘若无其事,松松拉开了一点距离,舌尖之间暧昧的牵扯断在江颂下颌处,本就羞恼紧张的小妖怪更是面红耳赤。
“你怎么能这样!”
他声音很小,其实有点想骂人,可又想到这人是他先生,到了嘴边的话又咕噜转了个弯,变成不痛不痒的抱怨。
“抱歉。”
李缘抵住他的额头,喘息都还没缓下来,泛着痴色的长眸像是要吃人似的。
瞧得江颂一激灵,生怕这人一言不合又要吃他舌头,于是慌慌张张地把人推开,匆匆告别后一溜烟跑没了影。
这大概是江颂有史以来逃得最快的一次,风在耳边呼啦啦的吹着,他头都没回,一路哼哧哼哧地冲进书堂。
考核已经快要开始了,书堂内坐满了弟子,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地抬眸看过来。
春光正好,繁茂翠绿的枝桠在光影中摇晃,斜挎着小布包的少年气喘吁吁,眸光清亮,干净白皙得像是一尊顶顶漂亮的玉偶。
那一瞬间,风声似乎都停了。
谁都知道江颂漂亮,也知道他不聪明,一场考试考了三年,可这并不妨碍坠月居那位把他捧在手掌心的宠。
没有人会讨厌江颂的,即便有,那大概也只是争夺注意力的手段罢了。
这小妖怪又乖又有礼貌,说话慢吞吞的,没什么坏心思,所有人都乐意宠着他,却没有人敢主动迈出那一步。
因为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扔给后山的鬣犬吃掉了。
气氛一时之间安静得近乎诡异,众人纷纷逼着自己把视线挪开,江颂挨近时甚至颇为避嫌的往旁边靠了靠。
局促的小妖怪紧紧捏住自己的小布包,低着头微微抿紧唇瓣,飞快跑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他知道大家都不喜欢他,因为所有人都是靠实力进来的,只有他走了后门,还被几乎是道门老祖的祭月仙尊单独教导。
他能理解。
故作自然的蹭了蹭发酸的鼻尖,江颂甩开这些思绪,一丝不苟地把考核要用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一一摆好。
这次一定要过!
他腰杆挺得笔直,坐得端端正正,考卷一发下来就奋笔疾书,恨不得把自己能记得的东西全都写上去。
待所有科目全都考完,手写到抽筋的江颂已经到了两眼无神的地步,呆呆地坐在书堂里。
一直等到所有弟子走完他都没动,需要休息一下。
好累。
“……颂颂?”
冷不丁的,江颂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顺声往窗外看,他瞧见了一个很眼熟的青年,眉目清秀,眼尾长着一颗小痣。
是许久不见的沈游。
当初他才进弟子院的第一个朋友,可惜不久后他就被收为内门弟子,随着师兄师姐们出门游历去了。
算起来,也有个三五年没见了。
江颂眼眸微亮,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
“沈游,你回来啦!”
后者表情很奇怪,明明天气很好,他却像是受了冷一样,脸色发白,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他眼神古怪地看着江颂,视线左右慌张地望了望,没见到其他人后迅速冲进书堂把江颂拉到角落。
“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先生怎么回事?”
沈游声音压得极低,瞳孔怪异的颤着,气息很急,像是精神绷到极致,下一秒就会因为恐惧而彻底疯掉一般。
状态极其诡异。
江颂刚升起来的那点欣喜一点点被警惕取代,他挣开沈游的手,佯装疑惑:“什么?”
“别装傻!”
沈游低声吼了出来,脖颈上的青筋都绷得突突跳动,下一秒又像是在惧怕什么似的猛地压低声量,从喉腔中挤出气音。
“我看到你们接吻了……”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叫江颂猛地窒住呼吸,瞳孔都惊得紧缩了一瞬。
——
夜色渐重。
江颂头上像是顶着一块乌云,整个人愁眉苦脸无精打采的,抱着自己的小布包在坠月居外犹犹豫豫,还时不时叹一口气。
下午沈游的那些话还转在他脑袋里,说什么伦理纲常,深文周纳之类的话,那时江颂紧张,没听懂多少。
但后面最紧要的却记得明明白白。
他说李缘是承了昆仑山的道,说明白一点,这位祭月仙尊相当于是道尊的徒弟,是神明的执剑者,身上背着三千清规和万般因果,不得沾欲,不得动情。
否则根骨俱废,每行一步都是剔骨之痛,和心上人接触更是如吞针咽刀般,能把人生生折磨死。
后面这些话江颂不太相信,因为李缘那样子,属实不像痛苦,甚至有时候江颂都担心他会被过量的兴奋给刺激疯掉。
拧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江颂还是准备把这件事告诉李缘。
可是才站起来准备往里走时,他就瞧见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踩着血印急切地往外走。
粗重的喘息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落于地上的鲜血被花草争夺,前脚才走开,后脚所有得了机缘的植物便开始疯长。
江颂愣在原地,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又重重摔在月色下的李缘。
他浑身上下恐怖到极致,像是血肉被剔了一遍又匆匆粘上去,到处都是裂痕。
脖颈上狰狞的痕迹还在缓慢愈合,似乎是被人拧掉了脑袋,最后又被强行按回去用针线缝合起来。
江颂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思绪,手脚发凉僵硬,重重黏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他脸色血色尽褪,红着眼眶大滴大滴地掉着眼泪,木木的往前走了一步。
李缘听到了动静,杀意浓重的长眸咻忽抬起,瞧见被吓坏了的江颂后又猛地颤了下呼吸,下意识想要把自己的伤口藏起来。
太丑了。
会吓到他的。
李缘气息急促,慌乱地捏出一个障眼法遮盖住自己的丑陋,竭力站起来,想要去安抚被吓到的心上人。
可他才朝前走了一步,江颂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迅速往后退。
他愣怔了一下,嘴角挤出来的弧度僵在脸上,瞳孔沁出一种极为怪异的惊惧,颤声讨好道:“乖宝,别怕。”
“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没事的,过来好不好。”
第120章 引诱神明堕落的卑劣信徒10
那种模样怎么可能是轻伤!
白天沈游的话像是诅咒一样刻印在江颂脑海中, 他手脚发凉僵硬,根本不敢多靠近李缘一步。
一边很没出息的抽噎,一边抖着手飞快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掏出丹药。
然而低头的那一瞬间,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江颂还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就被突然靠近的李缘给死死按在了怀中动弹不得。
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给生生揉进胸腔中一样, 急促惊惧的喘息阵阵扑洒在江颂颈侧,他甚至能感觉到李缘在微微发抖。
是因为和他接触吗?
江颂呼吸发凉,想要挣扎又怕碰到李缘的伤,他知道这人用了障眼法, 所以只能急迫的说道:“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