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景烁不明所以:“不、唔……轻些……别咬……当然不。”
“我也不能,不能忍两三个月变成三四个、四五个月,所以现在还不是回答你那个问题的时候。”席鸢舔了一口屈景烁滑动的小巧喉结。
“宝宝,手别挡着。”
被热意挟裹,屈景烁手乖乖从胸口移到双眼。喘息不止,胸膛起伏,倒叫露出的胸肌更引人注意。
一张只留出挺直鼻梁和菱唇的俊美脸蛋粉白粉红,又汗津津的,似叫雨水打过一场的荷花瓣:
“别……别叫宝宝……羞人。”
“那便叫,萧夫人。”
“你!”
席鸢扭动屈景烁的脸,攥住欲挡双眼的手腕,让他看向昏迷不醒的萧雪音:
“夫人,现在我愿意听了,说说,为什么主动往这等货色的怀里躺?”
“他名义上是我的夫君、别,别捏。”
屈景烁面红耳赤紧闭了双眼:
“别欺负我了,我说,我全都告诉你,萧雪音他有心慕之人,那人是个聪明有手段的,跟我除了外表全两样。他拿我做替身,所以没有爱,也愿意娶我,又因为这点,他想在我身上发泄对那恋慕之人的……所以,若我不当一个他想要的妻子,他就会……”
“如何。”又是忽然轻飘的语气。
屈景烁毛骨悚然。
因为,在神庙里,屈景烁曾听他用这种不带丝毫杀气的语调问他关于肖继文的处理——
他是又起了杀心。
一个戏子,为何杀性这么重?
屈景烁暗暗纳闷至极:“他只是威胁……要鞭打我,其实并未真正打过……”
主动伸手搂住席鸢后颈,屈景烁在他唇上亲了亲,舌尖被反咬住:“但是……我若对萧雪音冷若冰霜……他的威胁,就会变成真……”
席鸢激烈回吻。沙发垫的弹簧急剧吱呀吱呀。屈景烁手指抓在起了雾气的玻璃上,纤长雪白的手被另一只浅麦色的手覆盖,交握。
果真有隐情。
姓萧的竟是拿他当替身不说,还威胁他,硬逼他热情。
席鸢牢牢握紧那只手。
屈景烁恍惚之际,只觉左手上的婚戒似被褪下,随即又有触感差不多只是凉些的东西套上手指。
他强撑睁开泪雾弥漫的眼睛,打量这跟之前只看外表并无不同的钻戒。
又往地毯上看去,一枚闪亮的钻石随视野晃动反射了长短不一的光。
“你不摘下,看起来就是一样的。”席鸢说。
屈景烁缓了一会才明白弦外之意,摘下戒指,细细摩挲内侧。
摸到了不认得的文字。
“你哪来的这一笔?这钻戒可不便宜?”
“郗家老爷子大寿,我去唱了一场,合了老爷子心,得了笔大钱。”
郗家,就是今天在恺乐大饭店遇到的那位新贵。
屈景烁心道,难怪会触发完成提示,席鸢当时可能正在哪个帘子内候着。
边想着,他边摸完了戒指内圈。
是六个字。
“是名字?可为什么?”
“是名字,是吾本名。”
最后也是最美的神情席鸢不愿给萧雪音看。手把屈景烁的脸扭了回来,席鸢盯着,直到浓长睫毛的颤抖从剧烈到平息。
屈景烁回摸上席鸢英俊面庞,酝酿着言语。
【被‘你’赖上的‘席鸳’本就无爱,只有责任,而‘你’三心二意踩踏他尊严,他忍无可忍,刺‘你’之后还欲同‘你’割发断誓。】
【‘你’只图‘席鸳’皮相,绝不想真正跟‘席鸳’私奔去过苦生活——‘你’从始至终打的主意就是,在‘席鸳’这里只求愉悦,在‘萧雪音’那里只求家族和自身的荣华。】
【‘你’为了挽留自己这份愉悦,哄‘席鸳’说你只是为了家族,等合作结束,红荷盛开之时,必定跟‘萧雪音’离婚。】
一个“等”字含在唇齿间,尚未吐出。
席鸢执起他手。
“想求合作,不必跟萧家,就那棵樱树,开花前,我让你风光十倍地出嫁。”
荷花变樱花,夏提前到春。随席鸢目光扫向花园子里暂还枯槁但很快就要抽芽、开花的樱树,屈景烁懵然之间只本能问:
“不是再嫁吗?”
“他拿你当心慕之人的替身,你为屈家委曲求全,这样的叫作交易,不叫作婚姻。”
怔了怔,屈景烁露出笑容。
席鸢擦掉他脸颊上泪水:“不愿?”
屈景烁笑得勉强:“我愿意信你的,只是萧雪音因为他的……与我相似,怕不会轻易答应。”
“我想要什么从来不须谁答应。”
席鸢下床,按住屈景烁,解释,只是善后。
接着他走向萧雪音。
边“善后”席鸢背对着屈景烁说:“我想要什么,他们只会主动奉上。”
没去管被“善”的拿自己当替身的混蛋夫君,屈景烁盯着席鸢背影有些恍惚。这背影跟那宴会厅里的贵人,甚至是那夜遇到的帮派斗争的首领,竟如一个模子刻出。
“那都是敬你爱你的。萧雪音对你似有些好感,但你要他跟我离婚,他还没有找到他那恋慕的人,恐不会——”
“不敬更好。比起收贡品,我更喜欢强抢。”
……
萧雪音按住头上纱布坐起,一阵天旋地转。
虽然裹纱布的只有头,可他睁眼开始就觉全身都在疼,像遭了顿毒打。
医生、夫人、家中仆佣一致说,他是被花房里松脱的壁灯给砸中。
医生说,砸得比较重,就是一时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也正常。
他却觉得不正常,并且犯了狠怒。
拽过那勾引自己去花房的妖孽,不顾屈景烁说着要回家帮他邀功,萧雪音负伤反更有力。
若不是对方还有用,他早强迫更进一步了。
不能更进有不能更进玩法,把派人进驻屈家银楼的事都扔在后头,他把对方整得化成一滩水,只能与他一样高卧在床。
萧雪音恨屈景烁的心软,草包,毫无经商资质,更毫无上进的心,恨之外,还有嫉妒,还有怎么也填不满的占有谷欠。他不知自己哪天就真做了只短命鬼,他嫉妒所有比他健康的人,尤其嫉妒该跟他一辈子的妻。他没尝够,没尝够,没尝够美食绮罗,花柳繁华,没有尝够他。
翌日。
屈宅,客厅。
一身长袍的虞鸿渐走进客厅时,先是呆了呆。
“这位是?”
屈景烁没等旁人介绍:“叫大哥。”
虞鸿渐在他甜丝丝的笑和明媚的眼波里,又呆了呆。
该死。虞鸿渐没叫大哥,只顾暗骂。
电话里,他的人只告诉他新认回来的大哥儿是个蠢货——家里在此之前,还有屈夫人奶妈妈的外孙也被认作了屈家的干儿,他原本是老大,现在成了二哥。
老三还是个黄口小孩。一听大哥是蠢货,他失去了危机感也失去了兴趣。
于是等屈景烁认祖归宗的那天,他也只推说滨城的生意到了紧要关头自己脱不开身,托人带礼和信便算。
虞鸿渐是在骂自己的人。
这样的容貌身材若是生在男子身上也就罢了,生在哥儿身上难道不值一提?他们是不是忘了自己也跟萧雪音一样尚未婚配。
反应过来又觉不好怪罪。
或许在所有人包括他的人眼里,他都跟屈家是一家,便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可究竟不是。虞鸿渐是个浓眉大眼,阳光俊朗的相貌,一笑就灿灿地很讨人亲近:“干娘,找我有什么事?”
屈经天——此乃屈夫人的本名,并非改夫姓——冷着一张微带病容的脸,朝虞鸿渐招手:
“过来坐,我有些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