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把燕颂的心都说软了,说坏了。
“冬冬啊。”燕颂抱住燕冬,温存地,就这样看着他。
“我还有私心。咱们的事情没有告诉先帝,是因为先帝当时病重,不敢刺激他,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对不住他老人家。”燕冬把玩着燕颂的手,仰头看着他,“我知道,先帝对哥哥寄予厚望,从前望你做个能臣、亲臣,后来望你做个好储君、好皇帝。我也知道,作为君父,他一定希望你娶一位贤能的皇后,而不是一个男人,哪怕是他很喜欢的逢春。”
燕颂心疼坏了,蹙眉道:“冬冬……”
“哥哥先听我说。”燕冬微微摇头,自顾自地说,“可我有私心,绝不会把你让给旁人,我死了都要缠着你的。所以我不能祝先帝心愿得偿,只能向他证明我会永远和你一条心、力所能及地助你,以此请他宽恕我们的真情。”
燕颂抱紧燕冬,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轻声说:“父皇在天有灵,温和仁慈,会原谅宽恕我们的。”
燕冬回抱,紧紧地和哥哥贴在一起。
“从前我只想着得家里庇护,永远富贵安乐,如今不同了,在其位谋其政,我一定会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哥哥不必心疼我,也不必觉得是你牵累了我,我只是长大了,选好了想走的路,于是坚定不回头而已。”他勒紧燕颂的腰,小声说,“我知道哥哥不忌惮任何人的看法、说法,我也如此,但我仍然希望后世史书不要因为我唾骂哥哥……他们实在要唾骂就算了,反正咱听不见。”
“嗯,”燕颂捂住燕冬的脸,俯身亲他的鼻尖,很小声地说,“多谢冬冬。”
燕冬粲然一笑,趁机勒索,“谢我就多亲亲我!”
燕颂失笑,抱着机灵鬼儿狠狠亲了一口。
第77章 吉日
“二月初七…”燕颂看着帖上的日期, 久久不语。
钦天监正忐忑道:“臣司本算出十一月初三宜婚宴,但过了冬至,天气寒冷不说, 万一大雪,实在不便。”
赵瑛在一旁听着,闻言看了眼仍然不语的陛下,出言劝慰道:“周监正的考虑不无道理,况且如今是十月,若真拟定十一月初三进行婚宴,那一应筹备时期骤然缩短,难免有不精细妥帖的地方。”
这话算是说到了陛下的心坎儿里,闻言放下了帖子, 但仍然不语。
赵瑛又说:“陛下等了这么多年,何妨再等这几个月?何况什么都碍不过鸳鸯一心。”
宁王殿下劝抚好了陛下,便择定了吉日,二月初七,哪知后头还有个恨娶的。
“二月初七,那不是要等到明年去了吗?”燕冬从玫瑰椅上蹦起来,急切地说,“十一月不行,十二月一月也不行吗?怎么非得要等到二月去!”
这不傻子吗, 赵瑛叹气,说:“十一月下雪, 十二月一月下不下雪啊?”
燕冬争驳,“下雪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怕冷,况且届时正好撞上年节,多热闹。”
“成婚又不是陛下从宫里出来把你接去双宿双飞就成的, 那么长一串仪仗卤簿、那么多聘礼回礼,下雪天多不方便?再说了,如今婚宴的一应用品还大有没筹备好的,喜服也在赶制中,宴请的宾客甚至都还没有收到喜帖的呢!”
燕冬嘟囔说:“哼!哼!”
“哼哼唧唧也没法子,吉日已经择定了,旨意也下了,各部都开始拟定章程了,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吧。”赵瑛说罢见燕冬丧气地杵在跟前儿,不免又叹了口气,哄着说,“虽说是明年,可如今已经十月了,日子一数,也要不了多久。这既是帝后婚宴,又是你们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总归大事已定,陛下又跑不了,你何必急于一时嘛。”
“你不懂。”燕冬忧伤地看着三表哥,他是急着成亲吗?
好吧,是,但也没有那么急,毕竟是大事,还是要尽力周全,因此苦等一段日子也无妨,他更急的是周公之礼!
本以为大婚就在跟前,他马上就可以彻底占有燕颂了,没曾想吉日定在了年后,他开|荤的日子又延迟了!
这一口真难入嘴!
好吧好吧,燕冬安抚自己,珍馐难做,他等!
赵瑛见燕冬气呼呼地把自己哄好了,总算松了口气,起身告辞。
燕冬郁闷,倒也不耽误懂事乖巧地送他出了衙门,“三表哥慢走。”
赵瑛淡笑着颔首,转身上了软轿,径自往皇城外去了。
燕冬目送出一段路,转身回了办事书房继续做事,待要用晚膳的时候便搁下文书朱笔,出门去宫里了。
燕颂估摸着燕冬的脚程,当燕冬到紫微宫的时候,御膳房也将茶丸牛乳、素包子和玫瑰发糕进了来。
“还烫呢,先晾着。”燕颂靠坐在榻上,示意燕冬往后挪挪。
燕冬不明所以然,这时站在后面的一位女官上前来朝他行礼,说:“尚衣局女官王蓁见过燕大人,请燕大人往后站,下官为您量身。”
燕冬闻言往后挪了挪,在王尚衣的指示下张开手臂,挺直身子,一时便有好几个女官围上来帮他量身。
燕颂觉得那被摆弄的“木偶人”呆呆的,有几分可爱,不由目露笑意,立马就被对方察觉。
“你笑什么?”
王蓁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燕冬在和谁说话,直到身后立刻传来年轻皇帝的声音,不陌生,却俨然是另一副面孔了。
“没笑。”
燕冬哼道:“你一定笑了,休想瞒过我的眼睛。笑了却不承认,必定有鬼,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燕颂和他说着玩儿,“你脑袋后头又没有长眼睛,怎知我笑了?”
“我感觉到了。”燕冬得意洋洋,“我就是如此敏锐,怕了吧。”
燕颂淡定地抿了口茶,说:“怕。”
怕得一点都没有诚意,燕冬很不满,见女官们一面量一面详细记录,不由灵机一动,想出了找茬的法子。
“我们如此熟悉,你却说不出我的身量吗?”他深沉地叹气,“我很失望。”
燕颂笑而不语。
诶,燕冬狐疑地挑眉。
这时只听那王尚衣惊讶地说:“哎唷,竟相差不离呢,陛下与燕大人当真情深。”
什么呀,燕冬在女官们惊羡的目光中接过册子一瞧,头围、颈长、臂展……详细地列下来,后头跟着两列差不离的数,看墨迹是一前一后写的。
“下官先前来的时候,陛下自个儿就报了大人的身量,只是下官觉着喜服贵重至极,一毫一厘都差不得,这才在这里等大人亲自过来,好再量一量。”王尚衣笑着说,“没曾想陛下慧眼如炬,真真儿比这尺绳还要精准呢。”
找茬失败,燕冬心中高兴,瞥了眼淡然抿茶的皇帝陛下,说:“说对了才好呢,错了没法交代。”
“是。”燕颂招手,示意燕冬到身边来坐,又交代王蓁,“腰身稍微宽余一寸,他每年过年都要长几斤肉。”
燕冬说:“我可以少吃,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