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连你父亲都不如,他至少知道自己是在作恶,你这叫敢做不敢当,真是虚伪。”
“你闭嘴!”
薛平津紧绷的神经顷刻间崩断。
在他发狂似的扑过来,崔遗琅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一拳轰在他的小腹上。
“砰——”
薛平津的身体狼狈地往后仰,不小心撞倒了房间里的屏风,屏风上的裂纹向着四面八方迅速延伸,满地都是碎木片,混乱不堪。
他不顾身上的剧痛,从倒下的屏风上爬起来,同样举起拳头,咬牙朝崔遗琅冲上来。
……
当薛焯听到风声后赶到房间时,他们的战场已经从房间转移到后院的草坪上,薛平津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崔遗琅拎起他的衣领,用拳头一下一下地揍在他脸上。
崔遗琅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拳拳到肉,薛平津一张姣好的脸蛋高高肿起,衣服上全是草屑,几乎是单方面挨揍,只偶尔能还几下手。
两个人都是年纪还小的少年,身材也比较娇小,这样扭打在一起,就像两只花色各异的小猫在草坪上打架,你抓我一下,我挠你一下。
薛焯看得心里一乐,没打算立刻出手,反倒是抱着手站在旁边,饶有趣味地观看他们“妖精打架”。
薛平津被揍得头晕眼花,头上黏腻的血几乎让他眼睛都睁不开,好容易迷迷糊糊地看见不远处的兄长,却发现哥哥居然选择束手旁观,还一脸幸灾乐祸地看他被揍。
“摩诃啊,打不赢不如上嘴咬吧。”
薛焯一脸看戏的表情,小时候他教摩诃练刀,摩诃一打不赢就上嘴直接咬。
薛平津直接尖声叫出来:“哥哥,你在做什么?这小贱人他打我,他居然打我!你都没打过我,他凭什么打我!”
不等他说完,崔遗琅干脆利落地往他下巴轰上一拳,又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响亮的耳光声听得在场人忍不住咂舌。
薛平津正在说话,差点咬断舌头,痛得他面容扭曲,眼前发黑发花,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崔遗琅直接将他扑倒在地,骑在他的肚子上,左一拳,右一掌,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他一张俊俏的脸冷得像冰雪,下手丝毫不留情,一想到这人居然亲他,他眉眼间闪过一丝戾气,下手越发得狠辣。
薛焯看戏看得差不多了,拔出腰间的那把黑鞘长刀:“行了,住手。”
刀刃出鞘的声音让崔遗琅的拳头停在半空,薛平津趁这个空档从他的身下挣脱出来。
两人拉开距离后,薛平津吐出一口血沫,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尖声叫起来:“我的脸,我的脸!”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原本白皙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都说打人不打脸,但崔遗琅专往他脸上使劲,他估计这辈子从来都没这么丑过。
他的尖叫声让薛焯都听得不耐烦,啧了一声:“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在帮你讨回来吗?你的脸养养就没事了,别叫得像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一样。”
薛平津都要气哭了:“小贱人把我揍成这样,你居然还说我。”
薛焯呵呵地笑:“谁叫你不中用,打不过人家。”
听到哥哥的嘲笑,薛平津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怨毒,却只能不甘心地退后,把场面让给薛焯。
他退下后,草坪上便是崔遗琅和薛焯对峙,崔遗琅的赤练刀不在身边,赤手空拳,薛焯却是手持一把漆黑的长刀,场面很不利。
崔遗琅冷冷道:“你这还算是正人君子所为吗?你说你们兄弟在侯府饱受欺压,那现在的你们又和欺负过你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薛焯大笑出声:“你的世子是真君子,但我是真小人,平生最喜欢欺男霸女,强取豪夺,以大欺小……你不用激我,我不是摩诃,本来就是这样的恶徒,朝廷上骂过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他还真不在乎,不然也不能得到如今的地位。
这人丝毫不受自己激将法的影响,崔遗琅沉吟一下,没有直接选择硬碰硬,声音冷冽道:“要杀要刮,我都没有任何异议,但如果你们兄弟俩想对我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我绝不屈服,哪怕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他没想到这对兄弟居然对他有那种意思,胸口涌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恶心感,他别过脸,只觉腹中翻滚,几欲作呕。
薛焯见他表情嫌恶,忽而意识到什么,肆意嚣张的脸也有了丝触动。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这时,旁边的薛平津突然浑身颤抖起来,他一个踉跄扑倒在草坪上,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用力到额角青筋暴起,甚至开始口吐白沫。
薛焯脸色一变,猛地冲到崔遗琅的身后,一个手刀利落地敲在后颈处把他打晕,防止他趁乱逃跑。
崔遗琅来不及反应,身体一软,直接晕倒在草坪上。
然后,薛焯冲到弟弟身边,把随身携带的软木塞到他嘴里,防止他咬到舌头,然后把他的头抬起来,大声道:“摩诃,你冷静点!”
薛平津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身体痉挛似地抽搐,拼命地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晕倒在草坪上的那个少年,喉咙里发出极其恐怖的嗬嗬声。
他嘴角的白沫和脸上的血沾在薛焯的衣服上,脏污不堪。
院子里的下人们骤然见到他这样狰狞如鬼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声乱成一片,他这副模样很像医书中的癔病,犯病的时候会手脚抽搐,口吐白沫,严重的还会咬人。
和薛焯一起过来的卢照满头大汗地主持大局:“安静,都安静,乱糟糟的,像什么样。”
薛焯在弟弟耳边大声叫道:“摩诃,你还听得到我说话吗?”
薛平津不说话,对于他造成的混乱通通充耳不闻,眼睛也完全不看他的兄长,只是瞪着眼直直地看向草坪上的少年,嘴唇不停地张合,像是想说什么。
“我不是他,不是……”
薛焯努力地贴近他,却只能听到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废了老大的功夫才听懂那个“他”到底是谁。
顿时,薛焯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痛苦扭曲地闭上眼,喉咙本能地发紧。
终于,薛平津挣扎的力度变小了,那股附在他身上的诡异力量好像离开了他的身体,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他晕过去后,薛焯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朝院子里战战兢兢的下人们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抬回去。”
把薛平津带回去后,薛焯让侍女给他喂了碗安神汤,又在房间里的熏炉里点上助眠的香,好歹才让他睡过去。
从弟弟的房间里出来后,薛焯几乎是精疲力竭,他换了身衣裳,回到书房,坐在太师椅上,疲倦地揉着额角:“找医师过来看过了吗?摩诃身上的伤怎么样?”
卢照回道:“看过了,那个姓崔的小子下手没个轻重,伤得不轻啊。还有,摩诃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