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这卫勉是崔遗琅的亲生父亲?”
薛焯兀自盘算道:“卫勉……我对这人好像有点印象,元鼎年间卫家还光鲜亮丽着,他家里也给他捐了个奉车都尉,元鼎三十二年时他随皇帝巡幸江南,那时候正是江都王府接待的。和崔遗琅的年纪对得上,应该就是他留下的种。”
薛平津恍然大悟,复又犹疑道:“哥哥,小贱人从小就没爹,他是他娘拉扯大,他爹只是在宣华苑里嫖了一晚上而已,用来要挟小贱人怕是没用的。”
薛焯笑起来:“你这是怎么了?以前还要同我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现在一口一口小贱人,不喜欢他了?”
“出身卑贱之人,品行下贱,谓之贱人。哥哥你待他百般好,他却不识抬举,还险些害死你。我,我不要再喜欢他了!”
谈到那个少年,薛平津眼眶发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难得的,薛焯这次没呵斥他,只是淡淡道:“你也是奴婢所生,出身卑贱这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薛平津一哽:“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焯不在这地方多言,只是道:“卫勉有没有用另说,总之手里多一个筹码总是好的,指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让卫勉入京做官,先不告诉他崔遗琅的事情,日后再做打算。”
薛平津笑起来:“哥哥,这次若是能抓住小贱人,你不会再阻止我了吧?”
他心痒难耐地轻舔下唇,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妖邪又淫浪的神情来。
薛焯转过头看向后园里那只正在啃竹子的食铁兽,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瞳孔里回旋着一种很可怕的味道。
“当然。”
他随手将沾血的布缎扔进金盆里,血水一点点地在清水中渗开。
熙宁二年九月二十,猎宫兵变,江都王意图刺杀皇帝,未果,带领家眷将士逃至江宁。熙宁帝遭流矢所伤,回宫后伤重不起,隔月崩卒,谥号哀帝。薛焯立哀帝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幼子为新君,改年号为承平,薛焯代行皇权,开始轰轰烈烈的南征。
薛焯雄居北方,姜绍坐断东南,南北之战彻底打响,真正开启血与火的杀伐。
第89章 风月情债
浑身燥热,有如火焚,尤其是下腹一涌一涌地泛起热潮。暖香浮游于纱幔之间,尤与风月相宜。
崔遗琅迷顿地睁开眼,一张俊美又阴鸷的脸映入眼帘。
“你怎么这种时候还能走神?”
见崔遗琅眼神怅然地望着自己,男人轻笑出声,俯下身含住崔遗琅的唇,熟稔地撬开牙关,开始攻城略地。
缠缠绵绵地交换个湿吻后,身上的男人挺直身体,开始摆动,崔遗琅不受控制地把手扶在他的腰上,两人的身体当真是契合到极点,不需要多余的调情手段,只需这样的原始动作便让他们获得最纯粹的快乐。
也不止熏炉里焚的是什么香,只依稀嗅出仙茅,当门子几味药材,气味异常浓烈,崔遗琅的大脑持续混沌,他这样从下往上看的姿势,男人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身上只一件贴合身形的中衣,果真是一副让人赞叹的好身材,皮肤紧致,肤光质质,肌肉线条流畅性感,猎豹一样矫健性感。
心中莫名生起一股胜负欲来,崔遗琅直起腰,张口咬住他颈侧的皮肤,一时间,体位调转。
男人也纵容崔遗琅的行为,把手扣在他的脑后,抚弄那头亮丽滑凉的长发,似是推搡又似是调情:“你要弄死我了,祖宗……”
这声“祖宗”叫得那叫个九曲回肠,崔遗琅一个没控制好力道,牙齿猛地收紧,嘴里便尝到血腥味,血腥味越来越浓,似乎连身上都沾上粘稠的液体,他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如意,你迟早要害死我的。”
耳边吹来他略带寒意的叹息,崔遗琅猛地直起身,视线慢慢往下移,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握了把赤练刀,刀刃已经深深地没入男人的胸口,血淌了半边身子。
崔遗琅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他发现他突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刺入男人身体的刀还在一寸寸地深入,男人的面容慢慢地惨白下来,脸上的笑意肆意却又悲凉。
“不要——”
崔遗琅大叫一声,睁开眼,屋内的安神香已经燃尽,他浑身冷汗,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得到他一个人急促的喘息声。
原来只是一场梦,他舒了口气,正想挪动身体,身下被褥的湿冷让他一怔。
意识到身下的湿冷是什么后,崔遗琅不自在地臊红了脸,居然会梦到薛焯,而且还是梦到那种场合……
他闭上眼平缓呼吸,感觉身子似乎还沉浸在梦里的欢愉里,滚烫得像是在发烧,冷汗却已经打湿他的中衣,湿冷地黏在他皮肤上,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恰好这时门外传来少年清脆的喊声:“如意,你还好吗?我刚才听到你的叫声,是做噩梦了吗?我进来了。”
听到门外白术担忧的声音,崔遗琅忙紧张道:“不妨事,只是魇到了,你,你先别进来。”
别说他现在衣衫不整,万一白术进来闻到气味,他得臊死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笑声:“哎呦呦,你还跟我矫情起来了,想当初在桃花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把你背下山的,又是谁给你擦身子上药,这时候知道害羞了?那行,我在外头等你,快起来和我练刀。”
“好。”
崔遗琅起床,随便冲了个冷水澡,换上常服,正要拿起枕边的赤练刀时,他顿了一下,轻抿双唇,压下心里的那点惊惶,提刀出门。
自从白家这两兄妹和他们一起逃出京城后,阿芷便留在崔遗琅的院子里做个医女,她哥哥白术跟在崔遗琅身边做副官,这也是他自个儿想通了。
清晨的武场上,两个身形年纪相当的少年正在比武,一个用剑,一个使刀,青春盎然。
即使只是练武场,崔遗琅挥刀的动作也丝毫不含糊,刀刃划破空气,短促尖锐如蜂鸟破鸣,上下翻飞疾如风。
找准对手招术中的空隙,崔遗琅一个凌冽的闪击砸在白术的剑刃上,白术顿时感觉手腕传来阵痛,痛得他没握稳剑柄,武器顿时被击飞,胜负已定。
一番比试后,白术把自己的剑从地上捡起来:“痛快,难怪当初你差点就能彻底杀出桃源村,要当初留我在现场,我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几寸高了。”
崔遗琅一笑而过,把赤练刀收回刀鞘,当看到这两把刀刃血红的刀时,他有片刻怔忪:想当初他其实是带刀去京城寻亲的,结果亲没寻到,反倒是路上惹出一笔风月情债来。
恰好今日是休沐,两人都没有公务,白术勾肩搭背地揽住崔遗琅:“走,一起去泡泡温泉,这一身臭汗的。”
江宁郡有一口天然的硫磺汤泉,中如沸汤,汤汁呈乳白色,能祛寒疾,疡痍百病,因此江都王建府时便把这口汤泉纳入府内,距离沁芳园不到几十步的距离,方便贵人享用。
崔遗琅一口应下:“行。”
……
汤泉吐艳,白水飞虹。两人一到汤池便脱得精光,年轻紧致的身体泡在乳白色的汤池里,没泡多久便泡得肌肤发红,浑身上下的肌肉也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