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冷笑一声,用一种轻亵的眼神上下扫过崔遗琅全身,说道:“崔将军当初为了营救王妃娘娘,曾经和薛焯的弟弟一起掉落山崖,崔将军武功高强,怎么那个时候没借机杀掉对方,除掉薛焯的一只臂膀。我看,怕是崔将军同薛焯那厮存有私情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诸位将士也立马想起当初薛焯和姜绍对峙时口中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收兵之时,薛焯明明举起弓对准崔遗琅的背心,而后又莫名其妙地放下,他当时脸上复杂难辨的神情大家都看在眼里。
薛焯本就是荤素不忌的性子,为人放荡,这种关系不足为奇,现在回头细想,倒真能品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但是,薛焯这人绝对不能和崔遗琅沾上关系,两军正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之时,容不得半点私情存在。
崔遗琅拦住气冲冲想回嘴的白术,面色坦然道:“王将军也知道薛平津是薛焯最重要的亲人,当时不杀他,只是想把他挟持做人质,用以和薛焯谈判而已。只是我当时只身在外,没能突破对方的包围。至于私情……”
他顿了一下,难得有些情绪不稳,眼神锋利道:“我的师父钟离越丧命于薛焯之手,他授于我刀法,如师亦如父,若此番不能亲手杀掉薛焯为他报仇,我宁可葬身钱塘江,也无颜去师父墓前祭拜。”
王灿冷笑一声,他从怀里拿出一枚书信,示意给众人看:“诸位请看,这是我的亲信劫到的书信,上面有崔将军的信标,上面写的正是崔将军刚才说的攻克之法。只是,这写信的却是薛焯那奸贼,他已经与崔将军合谋,等到接应上崔将军,便反守为攻,一举攻下王爷的战舰。”
白术忍不住回道:“书信是可以伪造的,崔将军同王爷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北伐之时更是立下汗马功劳,怎么就能因为一封书信就怀疑他?”
“情同手足?你知道李世民杀了他多少兄弟吗?在权力面前,谁都会变的。况且,这可是我提前拦截到的书信,为什么上面的计谋能与崔将军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大家都亲眼看着,总不能是我王某现伪造的吧?”
是的,众人将那封书信一一传阅后,确实发现上面所说的计谋和崔遗琅刚才的计划几乎一模一样,众人如遭惊雷一般,骇得脸色惨白:完了,崔将军不会真的已经倒戈了吧?
王灿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向崔遗琅:“崔将军对此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吧?或者,你敢用你的母亲和师父发誓,你和那薛焯就没有半点私情吗?”
看到那封书信,崔遗琅的心直直地往下坠,抬头果然看到诸位将士怀疑和探究的目光。
薛焯……
你已经提前猜到我会怎么做了吗?
第113章 钱塘江之战(2)
“王爷有旨,崔将军因涉嫌与敌军有勾结,暂卸其兵权,二公子暂代其职。即日起,令崔将军禁足于房间,不得外出。待收兵回府后,再做定夺。”
宣旨的太监一口气说完,崔遗琅平静地听完姜绍的处理。
自从昨日王灿拿出的“通敌”证据又上报给姜绍后,崔遗琅就被禁足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今日才得到结果。
听完这个处理方式,白术控制不住直接暴起:“王爷怎么可能这么做?”
他本以为姜绍能很轻易地看出这里面的勾结,没想到结果确是崔遗琅被暂时夺走兵权。
崔遗琅对此不置可否,他刚起身,那太监便叫住他:“崔将军,王爷让你去见他。”
他眉心一跳,启唇正想说话,却见那太监已经自顾自地走向姜绍的船上。
他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临走前他对白术道:“你别担心,我再去向王爷申辩一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铺一进门,崔遗琅便闻到熟悉的龙涎香,有那么一刻,他不由地回想起过去旖旎缱绻的夜晚,胸口处涌上烧心的燥来。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姜绍站在香炉边,往炉里添了一勺龙涎香,轻烟中他的面容看得不怎么真切,身但举手投足间都难掩通身的高华风姿,让人心动。
还是那么无药可救。
崔遗琅内心苦笑,他定了定神,垂眸没敢直视姜绍的眼睛,只低头看向地板,轻声道:“王爷。”
自从狼岭回来后,崔遗琅一直都回避和姜家两兄弟见面,姜绍在政务繁忙之余来看望他时,他也总是装睡不见他,甚至让白芷为自己打掩护糊弄过去,久而久之,姜绍似乎也品出他不同寻常的态度,只让白芷给他带了句“好好养伤,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正是因为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未来,崔遗琅才那么不想再见他,生怕自己一看到他,就变得软弱起来。
他鼓起勇气,抬起头:“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用眼神在质问姜绍为什么要夺他的兵权?他和薛焯之间的事,姜绍再清楚不过,杀父杀师之仇,他不可能是内奸,而姜绍也绝不是昏聩令人摆弄的傀儡。
姜绍不说话,眼神很复杂,他逼近崔遗琅,用拇指摩挲他下唇的痣,故意用挑逗的口吻道:“如意很想要兵权吗?”
“是,我要杀掉薛焯,为我师父报仇,”他闭上眼,躲开姜绍的触碰,小声道:“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都这种时候了,我不想和你争吵。”
姜绍用缱绻的眼神看了他很久,温声道:“我们俩很久没这样面对面交谈了吧?你养伤的时候,我来看你,你总是在昏睡,后来你彻底好了,又马不停蹄地要打仗,我一直很想你。我这里有刚好温好的糖蒸酥酪,你用了吧,今晚就在我这里睡下,我们说说话,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
“够了,我没时间和你谈论这些儿女情长,把虎符还给我。”
这是崔遗琅第一次用这种强硬的语气和姜绍说话,他努力平缓呼吸,正经道:“师父已死,姜烈虽然能顶上,但薛焯手段阴狠,只有我能帮你,我能帮你当上皇帝,这样不好吗?”
姜绍笑容收敛,眼波微动:“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给还是不给?给个准话。”
姜绍笑起来:“是可以给你,但你想用什么来赎呢?”
他细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摸上崔遗琅的胸膛,慢慢地往下,勾起对方的腰带,暗示性很明显。
崔遗琅眼睫微抖,打开他的手,直接把腰带扯下来扔在地上,面无表情道:“可以,你要几次?”
似乎没有想到如意真的能应下这种极具羞辱的条件,姜绍脸上的笑有片刻凝滞,回过神后,他从地上捡起腰带扔在对方身上,厉声道:“把你衣服穿上,别像个婊子一样,你给我滚!”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接下来的军务你不要再挂念了,我会打赢这场仗的。”
从姜绍身边走过时,崔遗琅语气淡然道:“别误了大事,让别人渔翁得利。”
待崔遗琅走远后,姜绍像是卸下全身的力气一样坐下,他自言自语道:“我怎会不知道是薛焯想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如意,你不知道你的样子有多可怕……我当真是不敢再让你上战场了。”
他心里一直怕得很,从狼岭死里逃生后,崔遗琅并没有追问师父的下场,他很平静地喝药养伤,吃白芷为他开的药膳方子,很努力地养好身体,完全不像当年他失去母亲那些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