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刑明焕打断了他的话,冷道:“我很幸运,又碰到你。六年前我太蠢了,你要走,我就放你走,为此,六年来,我每天都在后悔,而你为别人动情的时候,没有一天想过我吧。”
林在云被他说得哑然,笑笑,并不说话。好像被抓住干了坏事,说不出辩白。
刑明焕一见就知道了答案。
林在云:【明白了,刑明焕重生之黑化版】
“我会把这六年的感受,都让你体会一遍。”刑明焕道:“从现在开始。”
林在云道:“是吗,我们分了手,过去了六年,你还念念不忘?”
他要不要表现得慌张一点……但是总觉得人家一身正气,做不出违反公序良俗的事。
刑明焕淡淡道:“念念不忘?你还真高看自己。”
五分钟后,坐在车上,到了刑明焕家,林在云看着面前的房子,陷入沉思。
如果同居也算是报复的话,那他一定已经折磨了白沉很久。
咔哒一声,刑明焕点燃了打火机。
林在云转过脸,还在等他的解释:“不是说先送我回家吗?”
刑明焕沉默了一下,才说:“没空。”
林在云:“那我自己回去。”
刑明焕锁了车门,说:“在我想到报复方法之前,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我真的会报警的。”林在云说。
刑明焕点点头:“好,你报警吧。”
第67章 被种在边城的白玫瑰(16)
房子并不像小说里男主角一样奢华, 绿树环绕,外面的小道还停着一堆自行车。
林在云还没下车,刑明焕靠在车边, 握着烟,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等着他, 笃定他一定不走。
其实刑明焕有什么资格让他不走,只不过是猜想着, 也许这六年,还没把当初少年情爱消磨。林在云想着, 便不愿意跟他下去。
刑明焕点了烟, 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笑呵呵和他打招呼:“小刑。”
刑明焕应了, 说:“这么晚还出门,局长。”
“酱油用完了,老婆叫带一瓶回去。”
寒暄完,刑明焕才说:“在这里越等,看到的人越多。我想, 你也不太喜欢这么高调?”
林在云道:“我们没有同居必要吧, 我也没犯这么大的罪过。”
刑明焕便平淡笑了笑:“你怎么会犯错, 是我错了, 现在, 我亡羊补牢。”
开车不知道多远的路, 徒步走回去, 林在云也不愿意,只好和他去。
房子里处处都冷清,一双拖鞋, 桌子上一只杯子,表彰一类随意丢在边上一个纸箱子里。林在云只好脱了鞋进去,窗户外有几枝花早于春天开着,他回过头看刑明焕。
刑明焕也在看他,此时才错开眼。
如果六年前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也许他们毕业后,就经历着这样的人生。
买一个不算高调奢华的小房子,窗外种着严寒开的花,有时候,林在云坐在花的影子里看书,有时,刑明焕带回来一些工作琐事,两人坐在沙发上商量,各执己见也没关系,总归刑明焕要让着他。
刑明焕有些分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他梦里,还是前尘六年才是一场噩梦。
但林在云一开口,就拉回现实:“我就在这里借住一晚,明天我还有事。”
刑明焕冷静道:“什么正事,催收债款?我看这种小事,劳动不到你的大驾,老鼠没有手下吗,你能有什么用。”
“起一个人数上的作用。”林在云一笑,知道他是又气又怒,口不择言,更不肯和他美美与共,“你看谁都愚不可及,难道你自己够聪明?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怎么连这点都看不清。”
“我看的清。”刑明焕道:“你也未必清醒,离开我,你找的下一个人,在你为难时,他在哪里?如果这就是你六年留在这里的理由……”
“那你呢。”林在云说:“你留在这里,真爱上这里的风土人情?”
刑明焕静了一下,忽然笑了,竟道:“为了你,你想听我这么说吗?可惜,我还没这么愚蠢。”
林在云道:“自作多情。”
他还是微笑:“还好我只是自作多情,不像有些人,为情所困,到这般境地,如此叫我看了境况,倒叫我生愧,早知道如此,当初不放你走好了,好过你现在这样。”
他在口才上向来人才,林在云不和他在这里分高下,只说:“那你还真容易后悔。早知道,无能才喜欢说这种话。”
“难道你没有早知道吗,”他用洞悉的眼静静看林在云,仿佛猜出什么,又像只是闲谈,“比方说,早知道六年前没有好下场。”
林在云和他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好他很快去买拖鞋和其他一些日用品,下了楼,脚步声隔着门,渐小了。
房子里开了暖气,难怪熏暖了外面一树早开的花。林在云开了电视,是大庆岭当地的频道,正在放普法宣传,过了一会儿,就到了动画片的时间。
刑明焕这时才回来,推开门,一看客厅,便笑了。
林在云道:“笑什么?”
“没什么,夸你童心未泯。”
林在云太知道他阴阳怪气,这当然不是真夸他,是笑话他还看动画片,多少幼稚,难怪看不清现实情况。
刑明焕开了卧室灯,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他买了饭菜回来。也不计较林在云说他只顾省事,要是真从开火开始做饭,不知要到猴年马月,那时早就把林在云饿死了,还管精致不精致。
林在云熬着不睡,喝了几杯水,抱着本连环画书,靠在沙发上看,看完一本,又看下册。
他要坐早车回去,不然,难道真住下来和刑明焕藕断丝连不成。
刑明焕也不理他,把碗碟放进碗槽,进了书房。
刑明焕对这太有经验,两三点时,再走出来,果然见他已经睡在沙发上,连环画册盖在脸上,挡住客厅灯光,睡得不知道黑天白日。
大学时,林在云从花鸟市场买了只小鸟回来,刑明焕一看就说这是病鸟,养不活,也是吵了一架。之后小鸟真的病了,那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林在云非说怪他,情人节拉着他没回家。
吵到最后,林在云也累了,换了鸟食就睡。睡醒之后,又忘了昨天的气性,拉着他要去打听打听京市的兽医。
刑明焕有时候真羡慕他,无论天大的事,总能一困就睡得着。
他冷冷盯着沙发上睡得毫无知觉的人,明明就是在等这人睡着,现在,又恨不得把人叫起来。
把人叫醒问问他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问问他知不知道,这六年他一直在找他,为什么不爱惜他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两人相处一地,却躲着不见。
他这么多年为了他忘不掉又恨不得,难道还要体谅他救苦救难苦海慈航不成。管他有什么苦衷,有什么不得已,他有哪怕一次告诉过他刑明焕吗。
脑袋里各种想法打架,最后刑明焕也莫名睡沉了。
林在云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卧室床上,而非沙发上,十分惊骇,莫非他有了个梦游的症状?
转头一看,刑明焕也睡在旁边,一时变成万分不安,怀疑是否昨夜荒唐,令两人斩不断理还乱。
看着看着,林在云又收起心思,自觉不至于。如果昨夜他说出什么荒唐之言,做出什么惊世之举,恐怕今早没这么平静,刑明焕一定盯着他到他醒,严刑盘问。
外面鸟鸣啾啾,头蒙在被子里时,林在云还以为是什么鬼叫声,梦里面鼻尖冒汗。现在看着刑明焕,那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样,林在云觉得可以辟邪,这房子应当没有什么鬼。
重新见面后,两人两句都没有就话不投机,林在云还没这么平静过,叹了口气。
不想这时,刑明焕说:“叹什么气?”
林在云以为他醒了,不敢说话,再一看,他还闭着眼睛,一句梦话而已。
“有些人睡死了比活着顺眼一点,不敢想你要是挂在墙上会有多顺眼。”林在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