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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1 评论

  白沉撑着车窗,看着他笑。

  拿出要用的证件,又和同事把设备搬上车,林在云坐上车,却见车上只白沉一人,问:“你做司机?”

  “不要觉得荣幸,”白沉说:“其他空着的人技术不好,摔了你碰了你,又耽搁不知道多少天。”

  林在云道:“荣幸?我是怀疑。”

  白沉摇摇头:“我不和你计较。”

  沿途先穿过一排茂密的绿叶树木,渐渐开始有人烟,随处可见荷枪实弹巡逻的哨兵。若没有白沉领着,恐怕要过不少关卡。

  雨刮不停动,窗玻璃依然模糊,看不清外面景象,只透过铅灰的天,隐约觉得肃杀。

  林在云问:“你确定安全吗?我暂时还没有死的计划。”

  白沉嘴角笑意一敛,从后视镜里瞥他,显然嫌他说话太晦气,呸了一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林在云说:“封建迷信,一会儿陪我录一下采访。”

  白沉道:“叫别人陪你,我有事。”

  这方面林在云倒没什么讲究,爽快答应了。

  但临到头,来作陪的还是白沉。

  他一来,其他人都不自在,林在云没好气说:“怎么还是你来,不是有事吗?”

  白沉道:“不识好人心,其他人要我来,提前一个月,我也不一定有空。”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是不放心,不能百分百保证没有事。你就当我不存在,不干扰你。”

  有这么尊佛跟着,安不安全暂且不论,林在云明显发现,买当地纪念品,价格骤降了十倍。

  等初步采访录像做完,已经晚上十点。白沉先领他去吃饭,再去落脚的酒店。

  车上林在云就睡了,闭着眼,靠着车窗。

  白沉调高车里空调温度,关小了电台声音,再一想,又觉得空腹睡觉不好,回过头,准备叫醒他。

  他睡得沉沉,白沉一时看出了神。

  一路上各种配枪的士兵青年,他看在眼里,也一定知道这里情势复杂。否则,白沉不至于全天陪着,充作来回司机。

  真不知道说他天真,还是说他太放得下心,好像知道白沉一定不叫他落进险境,睡得像孩子一样,毫无心思。

  白沉真的想把他叫起来,吵他好梦,也让他知道知道世道险恶。

  到头来,还是任劳任怨,把人全须全尾送到酒店。

  白沉替他盖了被子,准备走,大衣下摆却刚好被他压住。

  想推开他,又怕吵醒他,白沉只好蹲下身,等着他再翻睡过去,好脱身。

  这下,林在云却忽然安安分分,不转来转去翻身了,紧闭着眼睫,呼吸均匀,手指抓着他大衣下摆,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白沉盯着他的睡脸,很想看清楚他是不是故意作对,可他睡得那么安静,简直比醒着的时候沉静温和一万倍,没法往坏里想。

  第二天,林在云醒的时候,白沉哈欠连天,一直抱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睡相这么好,一动不动。明明以前老辗转反侧还踢被子……”

  林在云怔了一下,才说:“污蔑。”

  白沉笑一笑,知道他要面子,不往下说,问道:“吃什么啊,我叫人去买。”

  外面还吵轰轰的,这么温情,林在云有点不习惯。

  白沉借浴室洗漱,里面水龙头在放热水,外面刚雨过天晴,缕缕清透的日光穿过窗帘,落在床头柜。

  林在云看一眼时钟,已经十点半了,他难得睡这么久,简直把工作当度假,安心得有些可怕。

  好多年前,白沉也这样哈欠连天守着他到天亮,怕一个没看住,他又不知道想出什么新奇找死的点子。斗智斗勇,白沉渐渐也有了经验,也能睡个好觉。

  有时候,林在云半夜睡醒,视线还没清晰,迷迷糊糊看到白沉,又起了困意,继续睡到天亮。

  那时睡在一起,心思倒很无邪。林在云当时意志消沉,当然不想风花雪月。白沉更是把他当小孩子当弟弟,没任何歪心思。

  现在境况不同。

  几乎同时,林在云和白沉都有了些微妙念头。

  白沉拿冷水洗了把脸,心道出生啊,他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的联想。

  林在云很坦然,见白沉出来,便问:“你要补觉吗?”

  白沉说:“陪你回来吧。”

  三天工作很快结束。

  走前,又下了大雨。白沉和林在云去照相点拍了照片留念。

  等师傅冲洗时,林在云趴在桌台上,目不转睛看屋里的电视机。白沉目不转睛看他。

  白沉来时喝了点酒,雨天路滑,是叫另一个手下开的车,人和车都在等着,不必催促,两人都知道又要分别。

  照相店里很昏暗,点着一盏煤油灯,不知道是外面雨天乌云黑,还是真的已近黄昏。

  寂静的空气里,谁都没率先开口。一张张照片冲洗出来,唰唰的声响中,林在云低声说:“你帮过我,情理上说,我也该回报你。”

  白沉坐在靠近店门外的座位,点了烟,烟雾沉沉笼着脸,看不清表情,“那就争取长命百岁,好好报答我。”

  林在云道:“我没有开玩笑。”

  白沉笑笑:“我也没有啊,不然你想怎么回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好不好?”

  他语调轻松,是真的没有当回事,林在云不想理他,借着煤油灯的光亮,看桌上冲出来的几张照片。

  白沉道:“走前还生气,老是生气容易生病。”

  “你想得美,谁为你生气,”林在云道:“我真是想不通,当初怎么就跟你走了,平白欠你人情。”

  白沉笑眯眯说:“说明你慧眼识炬,知道我不是坏人。”

  没有见过这么自卖自夸的人,林在云捂住耳朵,说:“是我当时昏了头。”

  照片全都洗了出来,师傅替他们装好,递给林在云。白沉替他提着设备包,准备送他出门上车。

  外面雨下得淅淅沥沥,一道没声的闪电骤亮,一下子映亮他的眉眼,他垂着眼睫,没头没尾说:“也不是不行。”

  白沉没听明白:“什么行不行,走了,我送你。”

  林在云不理他了,拿过设备包上了车。

  坐在回程飞机上,林在云检查包里的东西,翻到多了本笔记本。

  没名字,但翻开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本子。

  第一页就画着一个Q版小人呼呼大睡压着人袖子不让人走,看神态,明显画的是林在云。旁边还写小字:“粘人精。”

  林在云看一页都要气死了,再往下翻是万万不能。

  一想到白沉竟如此小心眼,只不过一夜没睡,都要斤斤计较特意记下来,林在云后悔不迭,深悔走前还说什么报答。

  偏偏飞机一落地,白沉忽然回过味来,立刻打来电话。

  “什么也不是不行?以身相许吗?你要是有这个意向,我可以考虑考虑。”

  林在云道:“你想多了,不要脸。”

  白沉也估计是自己想多了,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还是笑笑说:“怎么这样,电视里还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我两次救命之恩,怎么想都……”

  “还有一句话是无以为报,所以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林在云道:“你等来生吧!”

  “这不好吧,”白沉犹豫,“连来生也要相许吗?我还没想过这方面……”

  林在云挂了电话。

  白沉也就随口一说,他并不真的打算求图回报,也不真的打算要林在云许不许今生。

  少年人生那么长,太早太早确定了心意的话,就少了太多可能性。

  白沉情知,他自己未必没有那方面的情愫,但林在云有他的人生,用什么报答来框住他爱的可能,也实在没有风度。

  长夜风雨可以共渡,但黎明后,他的坦途人生,不一定非要同行。

  白沉坐了回去。

  他可以等,等到林在云见过人生千百种精彩,确认过心意,也不算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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