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60)

2025-08-16 评论

  顾怀玉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使团众人,最终停留在乌维身上,“主使想摔跤?”

  “你们大宸没一个男人!”乌维正在气头上,粗声粗气吼道,“谁还敢跟我摔跤?”

  话音未落,殿内已响起“铮”的一声——裴靖逸解下佩刀,随手抛给一旁的侍卫。

  他大步走到殿中,潇洒利落地展开双臂,用东辽语笑道:“欺负老弱妇孺有什么意思?敢不敢跟我较劲?”

  耶律迟眉心轻跳,陡然起身正要阻拦,乌维却已拍着胸膛应战,“来啊!看老子不把你骨头拆了!”

  说罢他几下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粗壮虬结的肌肉,虎背熊腰,宛如一座铁塔般屹立殿中。

  顾怀玉单手支起下颚,调整一个舒坦的坐姿,像等着看好戏。

  裴靖逸不紧不慢地解开宽袍大袖的外袍,露出衣下贴身的里衣。

  不同于乌维那种粗暴堆叠的横肉,他的肌肉线条利落而匀称,肩膀宽阔,腰身窄削。

  “请。”他抬手做了个起手式,姿态不像在比摔跤,倒像在行一场古礼。

  乌维怒吼一声扑来,沉重的身躯震得地面微颤,裴靖逸却不躲不避,直到最后一刻才侧身——

  右手精准扣住乌维右手腕,左手顺势托住肘关节。

  一个干净利落地转身,借着乌维前冲的力道,将他整个人腾空抡起。

  “砰!”

  乌维沉重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背重重砸在大殿金砖上。

  这一摔力道之大,连殿柱都似在震颤。

  像乌维这种级别的壮汉,光是砸在地上自己都受不了,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口鼻溢血,像条死鱼般瘫在地上。

  整个交手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东辽使团的人甚至还未看清裴靖逸的脸,便已见主使躺尸大殿,生死不知。

  殿内一时寂静得可怕。

  大宸的文武百官强忍着笑意,一个个憋得面色通红。

  直到一声极轻的笑声从主位传来。

  顾怀玉轻哧一声,这一声轻笑像打开闸门,殿内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

  “痛快!太痛快了!”

  “裴将军威武!”

  文官们笑得前仰后合,武将们拍案叫绝。

  内斗那么多年,朝堂上下从未如此团结过。

  裴靖逸神色如常地穿好外袍,走回顾怀玉身边时,俯在他耳畔问:“没给相爷丢脸吧?”

  顾怀玉眼底笑意未散,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做得不错。”

  裴靖逸本能不想让那只手离开,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半寸,似想蹭得更近些。

  但顾怀玉却早已收回手,随意一转身,去拿桌上的茶盏。

  裴靖逸轻“啧”一声,抱起手臂静立在他身后。

  殿内笑声渐歇,东辽使团众人脸色铁青。

  几个人围在昏迷的乌维身边,窃窃私语中不时传来“三箭平吴山”的字眼。

  他们终于认出来这个让东辽夜不能寐的武将,先前还嘲笑大宸无人,如今却被当众摔得毫无还手之力。

  坐在首席的副使面色阴沉,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拱手道:“我朝此来大宸,一为修好,二为联姻。”

  他挺直腰杆,刻意提高声调:“我朝明珠公主芳龄三旬,容颜国色,德容兼备,乃我王最宠爱的长公主。”

  “此次愿下嫁贵国,实乃看在两国旧谊,纡尊降贵。”

  副使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若能与大宸缔结姻盟,我朝自当厚赠贡品,至于聘礼……”

  他故意拖长声调:“按东辽旧制,黄金百万两,锦缎百万匹,西域骆驼百头,另加西北养马地三处。”

  朝堂上一片哗然。

  这哪里是和亲?分明是明目张胆地勒索!

  “百万匹绸缎?!”

  “西北的养马地?疯了吧——”

  满殿朝臣齐齐色变,几日前顾怀玉在垂拱殿上的那番“危言耸听”,如今已成最冷峻的现实。

  彼时还有人私下议论他言过其实,说大宸与东辽多年相安无事,不至于突然坐地起价。

  可今日这番“十万匹绸缎、万两金银”的狮子大开口,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人的脸上。

  顾相说得没错。

  东辽的胃口,果然越来越大了。

  裴靖逸也讶异于他的先见之明,他站在顾怀玉身侧,只能隐隐瞧见顾怀玉微微翘起的唇角,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他摸摸方才被轻拍的脸颊,那若有若无的幽香,令他微微眯起眼睛,意犹未尽。

  龙椅上的少年天子神色平静,丝毫不慌乱。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便东辽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只要顾怀玉说一句“不可”,他便知道定能安然度过。

  “不巧。”

  顾怀玉眉头微蹙,他早已想好应对使团的说辞,似是惋惜道:“我朝陛下已有婚约在身,明年便完婚。”

  元琢盯着他的眼神莫名更亮几分,按在膝盖的双手缓缓握紧。

  “退婚便是!”

  副使目光倨傲,趾高气扬地一甩袖,“能娶明珠公主,乃是贵国三州六郡的和平象征,是陛下的福分!”

  “这种天大的好事也敢推辞?要不要我回去告诉摄政王,大宸不愿与我东辽结亲?”

  顾怀玉也不恼,依旧慢条斯理地把人往他早已挖好的坑里引,“贵国有所不知。”

  “在大宸,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定亲如立誓,无故退婚,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坐在殿上的天子,重重地一点头,非常认可这句话。

  顾怀玉蹙着的眉头松开,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执意联姻,我朝可择吉日迎公主入宫,册封为妃。”

  东辽使团骤然变色。

  在东辽,没有“妃”这一说。

  若非正妻,便是妾。

  妾者如奴婢,婚礼无名、无冠、无聘,无权分封,甚至不得登堂入室。

  “放肆!”副使暴怒,额头青筋暴起,“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我们!”

  耶律迟的目光终于落在顾怀玉脸上,审视般地端详。

  顾怀玉视而不见,他早就习惯被各种目光打探,此刻敛去脸上的倦懒淡漠,蓦然用力一拍桌子——

  “啪!”

  一声巨响惊得满殿侧目。

  “羞辱?”他站起身来,一手摁着发疼的掌心,踏着步伐一步步逼近东辽使团,“原来贵国也知道这是羞辱?”

  裴靖逸下意识跟上去,顾怀玉的背影纤细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东辽使团个个虎背熊腰,随便一个人都能将他放倒。

  可偏偏顾怀玉每进一步,东辽使团就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副使额角渗出冷汗,连最魁梧的武士都低下了头。

  明明手无寸铁,却像持着无形的利剑,逼得这群草原狼不得不低头。

  顾怀玉停在副使面前,俯身直直盯着副使的脸,“贵国何必绕这么大圈子?想要什么,不如直说。”

  副使脸皮微微抽搐,被这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终究还是绷不住了。

  “岁币。”他咬牙开口,压低声音试图维持体面,“东辽要增收岁币三成,另加岁妆金银绸缎。”

  殿内一些老臣闻言,反倒松了口气。

  比起和亲割地,钱财倒是小事。

  跟顾怀玉猜的大差不差,他缓缓直起身来,肩头披的大氅随着动作滑落。

  裴靖逸当即上前一步,轻轻拢住大氅边缘,仔细为他重新披好。

  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高大的身形在顾怀玉身后投下一片阴影,却透着说不出的温顺。

  “按盟约走。”顾怀玉任由裴靖逸整理衣襟,淡定自如瞧着那副使,“该给的一文不少,不该给的,半分没有。”

  殿内文官们面面相觑,从未见过有人敢在东辽使团面前如此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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