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64)

2025-08-16 评论

  他并不回答周瑞安的问题,身子向前倾几分,只问道:“为何行刺相爷?”

  周瑞安听到“相爷”两个字,嘲弄咧开渗血的嘴角,“因为东辽人要我这么做。”

  “他们只给我两个任务,一个是顾怀玉……”

  “另一件是杀你……可我废了……”

  裴靖逸并不意外东辽人要杀他。

  但顾怀玉?

  须知不久之前,顾怀玉在许多人眼里,还是一个贪赃枉法、阴狠毒辣的大奸臣。

  敌国有这么一个宰执,不该好生供养,盼他长命百岁,何必要杀了他?

  除非,有人慧眼识珠,看出这个“奸臣”才是真正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之人。

  “你的东辽主子。”裴靖逸突然轻笑,“倒比大宸朝堂有眼光。”

  他说着手臂一伸,抄起桌上的刀,屈指轻敲刀柄,“相爷知道你是内奸?”

  周瑞安下意识答道:“不是顾瑜告诉你的?”

  “你叫他相爷,成了他的走狗,他没告诉你?”

  裴靖逸稍稍一垂眼,再抬眸时,忽然低低一笑。

  那笑不大,极慢地在嘴角荡开,带点掩饰不住的骚劲儿。

  “他没说。”

  他说着喉间又溢出一声笑,自言自语般低声道:“相爷明知你是内奸,却没杀你,只是挑断手脚筋,你知这是为何?”

  周瑞安只觉他说话的语气怪异,咬字暧昧不明,听得人慎得慌。

  裴靖逸指骨“咚”地敲了一下刀柄,神情不怒不喜,只是眼里发着幽光,像火炉里焖出的铁,“当然是为防着你来杀我。”

  忽然他将刀猛地抽出三寸,被这个认知激得浑身燥热,按捺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一想到,他早就在顾怀玉的谋划里,还是被暗中保护着的,这满屋腥臭味都变得甜腻起来。

  顾怀玉哪是不把他放在心上?是未曾见面之前,就将他放在心上。

  一股酥麻从尾椎直窜上天灵盖,裴靖逸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几分。

  欣赏重视他的人不计其数,但唯有顾怀玉,叫他一想到能得到他的重视欣赏,爽得全身骨头都发麻。

  周瑞安怔怔地盯着他,看着他笑得风骚无比,仿佛捡到天大的便宜。

  裴靖逸突然敛去笑意,正事还未办完,坐起身来问:“说吧,你的上线是谁。”

  “我没见过真容。”

  周瑞安咳着血沫,到这一步,只求死前能赎几分罪,“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大人物,我的级别接触不到,东辽那边,只有他们的摄政王能与他联络……”

  “大人物?”裴靖逸咀嚼着这三个字,大宸朝堂上一品大员就有十几位之多。

  若真如他所言,这水就深得很。

  “没见过他的真容,那如何传话?”

  “在东市茶楼后面的小巷,他总是坐在轿子里,我只能隔着帘子和他说话。”

  周瑞安的眼睛越来越涣散,“顾怀玉每个月十五去西山寺,是他告诉我的……他安排我在西山寺动手,我没听他的,一意孤行,才落得今日。”

  他喘息愈发吃力,仿佛连吐字都耗尽全身气力。

  裴靖逸见他再无新线索,抽出刀来抵在他脖颈——

  “等等!”

  周瑞安眼睛骤然睁大,像是回忆起什么,“那天他给我递刺杀路线图时,我瞥到他拇指上戴着扳指。”

  “扳指?”

  “灰绿色碧玉,上面刻着两个字……”

  周瑞安费力地咽下一口血,“承天。”

  “承天?”裴靖逸的刀锋在他脖颈处微微一顿。

  周瑞安艰难地点头,“没……没了……”

  裴靖逸扯过枕边汗巾,手法娴熟地垫在他颈下,多年沙场经验让他连杀人都不染尘埃。

  “希望?”他一边调整巾帕位置,一边低笑着回答先前的问题,“从前确实没有。”

  刀光闪过前,他俯身在周瑞安耳边轻语:“但现在——”

  “要你命的这双手,方才还给希望暖过脚呢。”

 

 

第43章 我怕辣!!!

  天光破晓,雪刚歇。

  顾怀玉刚用完早膳,踏出小厅的门槛,便瞧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阶下。

  裴靖逸见他出来,当即大步上前,将手中的大氅抖开,稳稳披在他的肩头。

  “相爷当心感染风寒。”

  包裹着顾怀玉的大氅暖意融融,显然是才用熏笼烘过不久,他眉眼微抬,对这没来由的“殷勤”处之泰然。

  这才是正常的态度。

  顾党一众在朝官员见了他,哪个不是躬身哈腰、抢着打伞撑轿?裴靖逸比起那些老骨头,差得还远。

  裴靖逸躬身一丝不苟系好他领口的丝绦,起身时手指轻轻一弹,“相爷香得叫下官的鼻子都舍不得走了。”

  顾怀玉睨他一眼,抬腿向前走去,这阿谀奉承本事在顾党里不够格。

  裴靖逸跟在他身后,鼻翼微动几下嗅闻,价值千金熟沉香的气味自然是好闻。

  但顾怀玉身上的格外好闻。

  他甚至怀疑这香料里是不是掺了什么令人上瘾的东西——

  否则怎么解释他每次离开相府后,都会不自觉地想念这个味道?

  马车碾过清扫过却依旧湿滑的宫道,停在通往都堂的宫门前。

  还未下车,便听得外面一阵骚动。

  “相爷到了!”

  “快!把暖炉备好!”

  “沈大人,您往这边站……”

  顾怀玉掀开车帘,堂前乌压压站了一片官员。

  为首的沈浚捧着暖炉,董丹虞抱着文书,后面还跟着十几个捧着茶点、手炉、软垫的官员,活像一群等着伺候主子的家仆。

  “下官参见相爷!”

  众人齐刷刷行礼,声音震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

  沈浚施施然上前,瞧也不瞧裴靖逸,微微笑道:“相爷,都堂的炭火已经烧旺了。”

  董丹虞稍稍一顿跟在后面,年轻脸皮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下官已将今日要紧的折子都挑出来了。”

  裴靖逸扫过乌压压人群,嘴角不可察觉地抽了下。

  他先一步下车,目光扫过顾怀玉脚下那双精致的云履,再扫一眼前方被雪水浸润得发亮的石板路,“相爷,雪水寒凉,恐浸湿靴袜,不如下官背你进去?”

  顾怀玉在当众被人背着的别扭里,与弄湿鞋履的麻烦里,轻轻地“嗯”了一声,勉强选择了前者。

  裴靖逸立刻半蹲下身。

  顾怀玉伏上他宽阔坚实的背脊,裴靖逸稳稳起身,步伐稳健地踏过湿滑的宫道。

  都堂门前跪着一众顾党官员,面面相觑,都默默地站起身来。

  “真是后生可畏……瞧瞧人这眼力劲,多会替相爷着想。”

  “年轻人就是脑子灵光,会来事儿,难怪相爷走哪儿都带着。”

  “伏背都伏得这么好看……唉,服了。”

  唯有沈浚冷着脸,盯着裴靖逸的背影一言不发,捏着暖炉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董丹虞立在他身旁,低声感叹:“没想到裴将军这般体贴,定是感念相爷恩情,才这般尽心。”

  沈浚慢慢偏过头,见他一脸赤忱,不由冷飕飕问道:“董探花当真是太师之子?”

  董丹虞茫然答道:“确是。”

  “没遗传到你爹半点本事。”沈浚轻哼一声。

  董丹虞眼睛一亮,“多谢沈大人夸奖!”

  沈浚:“……”

  门楹到都堂不过百步。

  以裴靖逸往日的步伐,顷刻便能跨完。

  但今日,他走得格外缓。

  顾怀玉这副病弱身子很轻,比踩着他后背时更能感受到那种轻弱。

  即便裹着厚重的冬衣,裴靖逸仍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层层衣料下纤细的骨架,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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