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是:汤家院子飘香飘了两日。
别说左邻右舍了,就是第二巷的人都往汤家跑,而后蒋芸一句‘七百文一块’,这下牛油火锅底料还没上柜台先是传疯了。
一是香,实打实真的香。
“我就没闻过比这底料还香的饭食了。”
“一点都不夸张,真的,我在正街走着呢,本来想吃个甜食,结果你猜怎么着?愣是从街尾,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香气勾的我找到了汤家馆子,不光是我,前头还有几个停步的,都说什么怎么这么香,坊里邻里说了是底料……”
二则是贵,调料七百文。
“香归香,太贵了,我不信他家能卖的出去。”
“没准卖不了到时候剩下放坏了。”
“虽说现在天冷吃食能放,但是放久的不新鲜啊,到时候肯定会便宜卖的,我到时候再尝尝。”
因为这两点,火锅底料还没上货架,先是传的哪哪都是——以前汤家馆子只是坊间一个小小的饭馆,没那么大的号召力和知名度,但一步步走来,到了如今真不一样,这家馆子有点‘卧虎藏龙’感觉,东西市的大酒楼都在聊汤家底料。
不过大酒楼的客人对外人说的贵有些些嗤之以鼻,一种‘这还贵’、‘还行吧’、‘才七百文还不如我一壶酒钱’,不过听到人说香味霸道、特别香,则是好奇,打算到时候过去看看、让小厮仆从去买一块回来试试味。
“他家味道确实不错,就是一点,太小了。”
“对,小馆子嘛,比不上大酒楼。”
“也不能这么说,地方是比不得这里大,但是出的几样新奇吃食我觉得胜了。”
吃饭又不是看谁家地方大,饭就好吃。
西市的酒楼,东市的酒肆都在说汤家底料。
“听说是那个普斯外邦给供的牛油。”
“?那他家真是有门路。”
“确实,能搭上这一条线。”
“他家不光是有这个门路,就是早前夏日那会的辣椒,听说在渌京都有靠山呢,当官的。”说这话的往天上指了指。
酒肆的客人喝的脸红,闻言纷纷点头,都信了。
“这小馆子底子挺深的。”
“可不是嘛,不然做买卖做的这般大,西市那几个小心眼的也没见使个绊子。”
“我听人说,亭江府的县主还去他家买过点心。”
“?真的假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就那宝藏球,确实是好吃,今年上了货卖的特别快,县主的马车就停在馆子前头,县主穿的那是浑身金玉富贵的不能再富贵,就是戴着帷帽遮挡住了脸,不过光是看身形就知道如花似玉了。”
“……你真是喝多了嘴上胡咧咧,知道个屁。贵女能上街出门下馆子买吃食?那是县主府上的丫鬟。”
“呀!丫鬟?穿的那般贵气逼人,我还以为是县主娘娘呢。”
“县主哪里能称得上一句娘娘,你真是喝多了。”
于是在这些人口中——八句真话,两句胡扯,说着说着传开了,八兴坊汤五哥馆子成了什么不得了的神秘莫测存在,甚至后来提起来都是渌京有大人物,但具体什么大人物不知道,就隐约含糊过去,这一含糊更显得其不得了。
汤大老板若是知道,只会:……
无语。
两天的时间,货柜先备上了一百块底料,普斯大人那儿还在做——普斯那儿不着急,他们商队在奉元城留半个月,到了下雪之前会走,在此之前交货就成。
‘周一’。
崔家父子开铺子,最近天冷,夹馍系列不上了,还是回归了老本行做锅盔,不过添了鸡蛋灌饼,崔父现在也会做鸡蛋灌饼,只要面糊、酱料儿子提前做好就成。
崔大宝将锅盔送进烤炉,还没开铺子门,就跟他爹说:“我咋觉得外头都是人。”
崔父就笑,说:“我就是眼花耳聋都听见外头念叨了。”
“呵,买锅盔是次要的,光往我这儿打听来了。”崔大宝嘴上笑着说,去开铺子门,果然门一开,章明一张脸打最前头。
二人一见就笑。
“早啊,章兄弟。”
“早啊崔大爷。”
二人互相调侃了句,章明要了个梅干菜肉的锅盔,一边问:“今个得上底料吧?外头都传疯了。”
后头食客都扒着脑袋凑近听,七嘴八舌问:“听说要七百文真的假的?”、“七文不可能,我估摸是七十文,七百文有人听错传错了吧。”、“对对对。”
崔大宝先说:“今个底料上货架,我听老板说就一百份。”又跟后头几个脑袋说:“零售价就是七百文,没传错。”
“呵~”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那咱们可吃不起了。”
“这真是比龙肉还贵。”
“你吃过龙肉吗?说这等话。”
来这儿的都是坊间邻里,大家买得起锅盔真买不起底料——倒也不是说买不起,而是花这么大价买个吃食不划算,七百文啊这可是十来天全家伙食费买菜钱了。
“还是以前老汤好,要价不贵,现在是越来越贵了。”
“我瞧着这价钱不像咱们坊里的东西。”
崔大宝听这俩人阴不阴阳不阳的说话,看了过去,面色正经严肃了些说:“我们馆子是开在咱们坊,但是八兴坊是奉元城的八兴坊,老板说了,吃喝自由,不想吃就不吃,各位都是邻里,说这些酸话干啥。”
“这话说得,崔大宝你还真以为这朝食铺子是你的不成?”
“就是,不过是个打杂的。”
崔大宝不生气,笑呵呵说对对对。
说酸话的反倒一肚子气,后来当着崔大宝面一人说‘不吃了’,另一人说‘走去别家买朝食谁稀罕啊’,崔大宝无所谓,章明则是笑,说:“你说这些干啥。”
“汤家生意好,这几年食客多是外坊有头脸的人,那两个还看不清,汤五哥馆子和老汤馆子那能一样吗。”
“可不是嘛,老汤的馆子就一馎饦,哪哪都能吃到。”
“说起来汤老板也是给咱们八兴坊争光了,听说西市那些酒楼都眼红的厉害哈哈哈哈。”
“这条街上,自从汤老板馆子开了,其他家生意都好了许多。”
人多了嘛。
汤显灵不知道前头的小口角和东西市对他家的揣测,就算是知道了,除了囧囧有神无语外,也有点‘乐见其成’——免费的打广告,多好啊。
他这会正在后院跟员工说话:“对,不用大铁锅,就一张桌子摆在铺子最外头,一个砂锅,先放一块底料煮起来,记得时不时加加水,别熬干了。”
汤大老板这会还给他家底料招揽客人呢。
毕竟七百文一块,也算是贵的了,得让食客看看都是什么、怎么吃、香不香——汤显灵之前想过涮点菜,捞出来当试吃,但是天冷,牛油一旦冷却了就难吃腻味,而且煮过的肉菜汤汤水水,不方便食客食用。
于是试吃否决,干脆只让食客闻闻味。
隔壁馆子开门了。
买朝食的食客从崔大宝那儿听到‘七百文’一块时,已经彻底死心,不幻想了——之前两日香味真的厉害,香了两天,馋了两日,但价钱确实是贵,算了算了。
大家心里想着不买,但不妨碍看看热闹,看有没有人买。
只见汤家馆子小老板抱着一张桌子出来了,那张桌子比较小些,摆在了馆子门外,没挡着铺子门口,佟嫂阿良一个端着砂锅,一个端着炉子,而后放炭火,架锅子。
章明咔擦咔擦咬着锅盔的嘴一停,往过凑了凑,看见那砂锅里是清水汤——真清水,能照影子那种,都不是骨汤。
汤家涮锅骨汤菌汤也很好吃,每年秋冬日他也会到馆子里打打牙祭,只是没日日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