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在逃避你？”韩渡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不是吗？”
“当初是你让我来蒲贡，我只是遵从你的决定。”这句一直深埋在韩渡心里的话终于被翻了出来。无论他为来蒲贡发展找了多少的理由，最初的原因其实就是这么苍白。在他刚发现自己对魏从峥萌生了感情之后，就被魏从峥一句话安排到了国外，韩渡也怀疑过，这人是不是当时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存心捉弄他。
“……”魏从峥看着韩渡的背影，停顿了片刻，说道，“留在蒲贡只是暂时的事，你迟早会回燕城。”
韩渡看着窗外的夕阳：“也许吧，那也是很久之后了，我在这里的事还远没有做完。魏从峥，你才是应该回燕城了，那里才属于你，而我属于这里，我会在这里待到我觉得足够为止。”
“韩渡，你是自由的，不属于任何地方。”魏从峥眯眼笑道，“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话，不就是看出我不会再强迫你了吗？”
是，事到如今，随着魏从峥态度的转变，两人的关系也有了新变化，什么三年之约、情人身份，到了现在，都不再具有约束力。
韩渡转过身，没有否认他的话，也对他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送老头最后一程，也谢谢你昨天来救我。”
第79章
“砰！”
两只半满的矿泉水瓶碰撞在一起，水液晃动不止，瓶身被挤压变形，迅速分开后又换了个角度再次互相撞击。
以瓶作刃，两次攻击未果后，韩渡收回手，往前一步，屈膝攻向沈照下盘。
沈照扎步极稳，韩渡一腿袭来，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反被沈照逼近，随即他感到腰间一痛，低头看去，自己已经被矿泉水瓶“刺”中。
韩渡有些懊恼，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再来。”
有雨滴从空中降落，凉凉地打在韩渡鼻尖，韩渡放下矿泉水瓶，用手背擦了擦鼻子。
沈照看着韩渡鼻尖上的水痕，嘴角微微上扬：“快下雨了，明天再陪你练吧。”
韩渡仰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点头说：“有你这样优秀的教练，我都快忘记时间了。”
回到温昌后，雨水又变得连绵不断，空气中好似弥漫着一股年深岁久的阴霉味。天空是灰蒙蒙的，连新修的草坪也沾不上一点青葱绿意。
两人走下草坪，沿着石子小径来到一扇灰冷色的现代化大门前，一道生物特征识别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三秒后，电子合成音说了句“安保系统解除”，门后的栓锁自动弹开。
韩渡笑道：“你这个安保系统确实有点意思。”
沈照跟着韩渡走进屋子，非常专业地介绍：“这是国内最新研制出的无人安保系统，从我们踏上门口的草坪开始，就进入了监控区，如果刚刚的生物识别失败，警报系统会立刻发动，自动报警并第一时间联系我。”
“你之前说这里面还有个安全屋？”尽管已经搬进这栋房子两天了，韩渡依然像是第一次进来那样，新鲜感十足地左顾右盼。
“对，跟我来。”沈照走向屋子的东南一角，那里伫立着一台落地式照明灯，他转动灯泡，照明灯后的印花墙壁忽然震动，往一边缓缓移动，露出藏在墙壁后的一个四平米左右大小的隔间。
韩渡惊叹地望着眼前这幕，也上手在落地灯上操作了一遍：“像电影里的密室。”他点评道。
沈照笑笑，指着他们头顶的喷雾孔：“安全屋里有按钮，按下之后，这些喷雾孔里会释放气体让外面的人昏迷，这是这套安保系统的主要攻击手段。”
这些喷雾孔长得跟烟雾报警器很像，韩渡望着这些不起眼的组件，再次感到大开眼界。
两人将安全屋关上，来到窗边，此时，外面已经落起针叶般的细雨。
“谢谢你，有了这套安保系统，我就不用再雇人把守了。”韩渡向沈照道谢。
这次回到温昌，韩渡没有再回之前的别院。那座别院是魏从峥的私产，周围也都是他的人，里面还承载了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韩渡已经决定了要跟魏从峥作切割，于是果断地另找了一套房子。
沈照非常支持他的决定，还主动提出帮他安装一套安保系统，以防不测。
“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放心了。”沈照说，“就算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可以尽快得到消息。”
韩渡看着他，感激一笑，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楼上洗澡，你可以用楼下的卫生间。”
“好。”沈照应声道，唇角带笑。
韩渡洗完澡下楼时，沈照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在窗边的沙发里盘腿坐着。
韩渡从冰柜里拿出一瓶酒，抱起两只杯子走过来：“喝点吗？”
“雨下得这么好，正该喝点。”沈照从沙发上跳下来，从韩渡怀里接走酒和杯子，撬开瓶盖，为二人满上。
一缕缕冰雾爬上杯沿，将透明的玻璃杯染成白色。韩渡笑着说：“这是张凭送的酒，当地特产，据说风味很独特。可惜他没口福，今天不在。”
“张助理最近有的忙了。”沈照道，“成东军卸任，不少事情需要他调度。”
“你对我们公司的事知道得不少。”韩渡稀奇地看着他。
“你的事我总要了解一下。”沈照喝了口酒，赞道，“果味很浓郁。”
韩渡跟在他后头尝了尝，顿时有种味蕾被上刑的感觉。勉强将入口的酒吞咽下去，韩渡道：“你要是喜欢，我冰柜里还有两瓶，都给你带回去。”
“这不好吧，被张助理知道了，我怎么解释？”沈照笑道。
“他不是小气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我是怕他误会咱俩的关系，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看清沈照眼里的调侃和试探，韩渡有意忽略后者，笑道：“行，你担心误会，那我直接寄到国内，你记得签收。”
沈照望着韩渡，继续喝酒：“我上回寄给你一箱东西，现在还在吗？”
“在，我一起搬过来了。”
“你很久没回家了，要不要这次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下回吧，最近走不开，总不能真把事情都丢给他们。”这里的“他们”主要指张凭和王舍，这段日子，张凭在公司的地位水涨船高，跟王舍的摩擦也开始变多，一些事还需要韩渡居中调和。
“你看这雨。”沈照说道。
韩渡跟随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上次来温昌，也是在下雨，那天晚上的雨很大，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我下了飞机后，拒绝了好几个推销雨伞的小商贩。”沈照回忆着说，“那天晚上看雨的感受，跟今天很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韩渡轻声问。
“那时候心里有股劲，想弄明白怎么回事，想把你带走。”
“现在不想了？”韩渡笑了笑。
“还是想。”沈照也笑道，“想让你跟我一起上飞机，一起回禹州，想每天出门回来，都能在家里看到你。但是想归想，不会乱使劲了。就像现在这样，能偶尔跟你一起看雨喝酒，感觉也还不错。”
韩渡跟沈照碰杯：“这次见面，你变化真的很大。”
“渡哥，我会等你。”沈照道。
“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很多精彩的人，别把‘等’这个字挂在嘴边。”韩渡竖起食指，虚按在他唇上。
“他们都不是你。”沈照忽然出手捉住韩渡的食指，冰凉的触感让韩渡一愣，“别总是用这种‘过来人’的语气跟我说话，渡哥，别小瞧我。”他专注地看着韩渡，眼神直白而露骨。
韩渡轻咳了两声：“你先松手。”
沈照听话地松开手，垂下了眼睛。
“我怎么会小瞧你，这次多亏你来救我。”韩渡想了想，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被你耍得团团转，哪里敢小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