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辞职的时候我自己会辞职，不需要你替我做主。”韩渡将那封辞职信推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沈照嘴角浮现一抹讥笑。
“一年后。”韩渡谨慎道。
“我等不了那么久。”
“沈照，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们只是朋友……”韩渡再次提醒他。
“渡哥，你如果是个有分寸的人，我不会插手你的事。”沈照道，“我不能看着你越走越错。我问你，一年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韩渡双手紧扣：“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我不管你，一年之后，你是不是打算回燕城，继续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
“那有什么关系？”韩渡据理力争，“回燕城不等于继续做他的下属。”
“渡哥，我不明白，魏从峥到底有哪里值得你信任？”沈照抬高音量，“还是我两年前问你的那个问题，你真的了解他吗？他有多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指望什么未来？”
“跟你就有未来了吗？”韩渡将手掌按在桌面上，直视沈照的眼睛，“说白了你只是希望我跟他分开，何必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韩渡深吸一口气，不想把气氛弄得太严肃，于是放慢语速道：“沈照，并不是我跟他分开，我就会选择你的……我，我很感谢你能为我考虑这么多，但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你说的对，我没有那么了解他，我优柔寡断、记吃不记打，对他还存有希望，我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没有未来，但至少，我不想做那个先放弃的人。工作的事，我会慢慢跟他脱钩，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韩渡每说一句话，沈照的脸色就每黑一分。韩渡一直观察着他的脸色，他习惯性想去照顾对方的情绪，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这些都是他发自肺腑的话，即便沈照听了不高兴，他也必须如实相告。
沈照沉眸不语，长久的安静后，他忽然卸力般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印泥，拧开盒盖，对韩渡说：“不签字，按手印也可以。”
韩渡还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闻言大惊：“你别白费功夫，一封辞职信解决不了问题……”但凡他不想离职、魏从峥那边不松口，即便这份辞职信交上去也没有用。
“你不用管，我有我的用处。”韩渡不知道的是，沈照可能只是想要他一个态度，也可能只是想用这件事逼一逼他、试一试魏从峥。
沈照大步走到韩渡身后，拿起韩渡的右手，使劲按在红色印泥上。
韩渡当即挥手打落印泥，推开沈照：“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沈照迅速抓住韩渡的手腕，五指如鹰爪般钳得极紧：“既然你不愿意，只好我替你效劳了。”说着，他将韩渡推坐在椅子上，取来辞职信，对准韩渡那只印上红墨的拇指。
韩渡奋力抵抗，手脚并用地在他怀里挣扎。沈照却强硬得可怕，几乎以压倒性的力量将韩渡困锁在桌前，不容他有片刻挣脱。
韩渡猛然出拳往他下巴上挥去，沈照偏头躲过这一击，随后将韩渡的这只手反折到椅背后，手肘被掰扯的痛觉顿时刺激到韩渡，这样行刑一般的姿势更是让他忍无可忍，他趁着双腿还能活动，刹那间一脚踢在桌腿上，靠着反作用力将自己身下的椅子踢翻，他也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倒在地板上。
沈照本有机会阻止他摔倒，却并没有出手，而是就这样冷眼任由他跌下去。
韩渡躺在地上喘气，他仰头看向沈照，沈照也在看他。忽然，沈照上前两步，跨坐在他身上，伸手去撕扯韩渡身上的单衣。
韩渡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衣服松松垮垮，根本禁不起沈照的动作。三两下之后，韩渡便被撕扯得只剩下贴身衣物。
“沈照！你疯了！”韩渡怒道，沾了印泥的手在他脸上挥打，留下一条条狼狈的红印。
沈照掐住韩渡的脸，力气之大，将韩渡的脸颊都掐得变形：“对，就是这样看我，带点愤怒和惊恐，不要再用你自以为是的包容来对待我，我早说过，我不是你弟弟，我也不缺哥哥。”
韩渡强自镇定：“你放开我，别做让你后悔的事。”
“我只知道这次再后退，我才会后悔。”沈照将嘴唇贴到韩渡耳边，带着湿濡的热气，“渡哥，别反抗，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但是你一旦反抗，我就不清楚后果了。”说完，趁着韩渡为他这句话分神，他将吻落在了韩渡胸颈。
似乎是怕惊动韩渡，沈照吻得并不用力，但再温和的动作也掩盖不了他真实的欲望，韩渡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逐渐苏醒。
韩渡出手拦在了沈照喉前，阻止他再进一步：“够了！我不想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沈照呵地一笑，在韩渡手腕一捏，韩渡那只手顿时绵软地塌下，他惊惶地望着沈照，沈照说道：“我早就不想跟你做朋友。做你的朋友有什么好处？也许做你的敌人，你还能高看我一眼。”
沈照一手抓起韩渡的头发，另一只手不知碰了哪里，韩渡霎时仰起脖子，失控地长吟了一声。他羞愤至极，眼眶见红：“别把你这些手段用在我身上！沈照！我们这么多年感情，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比魏从峥次要！我把你看作弟弟，是因为我想照顾你，我想对你好，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只有一种，不是情人之间的才最为重要，你千万别犯傻……”
沈照看着韩渡的湿润而极富情感的眼睛，神情有瞬间的恍惚。就在这一恍惚间，韩渡已经抓住机会，翻身将他置于自己身下。
也是在同一时间，书房的玻璃窗乍然破碎，一枚子弹撕开空气，深深嵌入二人身旁的地板。
空气中仿佛漂浮着木板被烧焦的气味，韩渡猛然抬头看向窗外，但是距离太远，夜色太黑，他什么也没看到。
沈照迅速从地上起身，抓起书房衣帽架上的外套披在韩渡肩上，快步冲出房间。
等韩渡收拾好衣服下楼时，一楼的大门已经被人破开，沈照正带着仅剩的五六个人跟门口的魏从峥对峙。
看到魏从峥后，韩渡惊喜地喊了声对方的名字，步伐速度不由加快。
魏从峥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韩渡，只是表情不似韩渡那样惊喜，而是带着点平静的注视，脚下也没有挪动。
韩渡冲下楼，正要往门口走，却被沈照一把抓住。他当下就要把沈照甩开，沈照却紧抓不放：“渡哥！连你也要抛下我吗？”
韩渡愣住，他停下脚步，这才注意到，比起沈照这边的人数，魏从峥那方显然占据了绝对优势，眼下处于不利情况的人，或许是沈照。
“韩渡，你过来。”另一边，见韩渡站在沈照身边不动，魏从峥开口道。声音不大，但显然是一种命令。
韩渡定睛向魏从峥看去，这一看，忍不住惊呼：“你受伤了？”
魏从峥刚从医院出来，身上还有包扎的绷带，脸色也憔悴而萧肃，隐隐压抑着什么，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
在他身前，周协与汪垚将他牢牢护住，周协已然将手枪对准了沈照。
韩渡呼吸一滞，悄然移动脚步，挡在了沈照前方。
但他自以为很隐蔽的动作，却瞬间激怒了魏从峥：“我让你过来！”
韩渡赶紧道：“我这就跟你走，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别为难他们。”
“我为难他们？”魏从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抬手指着沈照，“你怎么不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韩渡对身后的沈照说：“你放了老丁和那些孩子，我让他们放你走。”
沈照说：“谢谢你渡哥，我就知道你会永远保护我。”
韩渡一听这话不对，果不其然，魏从峥那边嗤笑一声：“今天谁也别想走。开枪，拿下他们。”
“等等！”韩渡急道，挡着沈照往后退，请求地看向魏从峥，“沈照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替他跟你道歉，他是做了些偏激的事，但他只是一时糊涂，你如果气不过，教训他一顿也可以，别开枪！如果他还敢有下次，我不会再替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