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影(178)

2025-09-02 评论

  “雁楼主。”这屋中没有外人,扶宁随着雁惊寒在桌边坐定后,先是点头问好。接着看了看十一,也不知想到什么,似乎有些犹疑的样子,顿了顿竟又突然站起身来,持剑抱拳道,“在下有几句话想向十一请教,不知楼主能否行个方便?容他随我出去片刻?”

  雁惊寒闻言,端起茶杯的手微不可见地一顿。他既已猜到扶宁来意,心知她是特意来找十一,此时坐在这里,自然是习惯性认为与十一有关之事全凭自己做主便是。

  认真说来,这大约是头一次有人同雁惊寒说“有事要与十一私下相商”。

  扶宁是个谨慎周全的性子。雁惊寒很快便反应过来,对方此时有此一问,大约是对揽月楼管束暗卫之法有所耳闻,又因着摸不准自己身世是否与十一有关,以及十一是否擅自查探......故而才不敢当着他的面细问,以免草率之下,平白给十一引出麻烦。

  但知道是一回事,兴许是这头一遭的感觉太过新鲜,雁惊寒听得此话,心中竟莫名闪过几许微妙之感。只是还不等他将这点“微妙”理明白,就听站在身侧的十一率先开口道:“不必了,扶宁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雁惊寒听罢,眉梢轻轻一动,面上不置可否,神色亦看不出什么变化,心中却默默把到嘴边的那句“正好我去胡帮主那方看看”咽了下去。接着又顺便抬手在桌面点了点,示意十一坐下。

  扶宁得了十一这话,心知对方得了雁惊寒准许,不免放下心来。

  她显然有些急切,此时不必强行按捺,也就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直入正题道:“十一,关于我的身世,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扶宁一面将纸张小心地展开放在桌上,一面言简意赅道,“师父说我臂上的伤疤在捡来时就有,这张写了‘宁’字的纸也是一样。”她动作有条不紊,边说又边将那枚“避毒珠”解了下来,同样搁在桌上,“还有这枚珠子,师父与师叔也曾疑心过,还是昨日听你问起我才确定原来它真是传闻中的‘避毒珠’。”

  扶宁说着看向十一,神色中明显夹杂着几分探究之意,“实不相瞒,上次在夹山寺中,观你见着此珠时的反应,我便已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当时碍于形势,无从细问。”

  话到此处,扶宁顿了顿,作为峨眉首徒,除去剑术以外,她在许多方面还有着十分敏锐的洞察力。

  譬如此刻,或许是曾在夹山寺中见过一次,虽然十一面上神色未变,但扶宁却还是在某一瞬间自对方身上捕捉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反应。

  想到什么,她双眼再次扫过这两样物件,视线不觉定在那个“宁”字上。说出来的话虽是疑问语气,但话中之意已不乏肯定:“十一,这张纸你曾见过是吗?”

  十一确实见过这张纸,因为几乎是在扶宁甫一将纸张展开之时,他脑中便已出现同昨日一般类似的反应。

  画面倏然而至,十一看似寻常地将那张纸拿到眼前,面上丝毫看不出什么不对,但实则他脑中已疼痛阵阵,直如刀割一般。任凭他竭力抑制,直忍得额角青筋凸现,也无法平息分毫,甚至已然听不清扶宁说了些什么。

  直到手背突然传来一点寒凉触感,十一下意识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雁惊寒近在眼前的面容。

  只见雁惊寒稍稍倾身,双眼近乎笔直地看入十一眼中,皱了皱眉沉声道:“十一,凝神。”他这一声声音不大,却自有几分不容置疑之意。落在十一耳中,竟真如暮鼓晨钟一般,令他倏然从那画面中跳脱出来。

  十一张了张嘴,几乎是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主上。”他声音哑得很,这一声出口几乎未能发出声音来,依稀只能看见嘴唇嗡动。

  但雁惊寒对这口形太过熟悉,他见十一回神,原本视线已往那纸上挪去。此时见状,却竟又侧了侧头,双眼再次在十一脸上扫过,仿若随意般应道:“嗯?”

  这声“主上”既是下意识出口,十一自然没有下文,而雁惊寒应这一声好似也不需要下文。倒是十一察觉到他动作,连忙将手掌松开了,雁惊寒见状,便顺势将之拿过细看。

  只见这张纸约合两掌大小,也不知是从何处匆匆撕下来的,边缘歪歪斜斜,因为时隔太久,尽管小心保存,纸张业已泛黄褶皱,甚至连墨迹都有些褪色了。只是并不妨碍人看清其上的字迹,“宁”有“安宁”之意,只肖一听便知取名之人在这字上所寄托的希冀。

  但此时此刻,吸引雁惊寒注意的却不是这个“宁”字本身,而是写出这字的笔迹。原因无他,这笔迹太过稚嫩,一看便是出自小孩之手。

  一个人从幼童至长大成人,笔迹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雁惊寒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就是有种感应似的,直觉这字迹该是出自十一之手。

  想到这里,他拇指顺着纸张边缘轻轻捻了捻,面上不动声色,视线却微不可察地朝十一看去。经过这些时日,对于十一记忆之事他也摸索出了一些规律——譬如看到与从前相关的事物往往会有所触动。毫无疑问,十一方才必然是想起了什么。

  而十一亦无需雁惊寒开口想问,只见他经过这片刻缓和,已然平复如常。大约是方才感觉到雁惊寒手掌太冷,甚至还有余裕伸出手去,探了探对方面前的茶盏温度,见这茶水有些凉了,便又顺势握住杯身,迅速以内力温热,再将它轻轻往雁惊寒手边推了推。

  意思不言而喻,显然是让对方捧着茶盏暖手。口中却还不耽误道:“禀主上......这字该是属下七岁前所写。”

  他们两人这一来一回,扶宁坐在一旁,原本心事重重,此时见了,也不免觉得有些不对。事关身世,无论她面上如何沉稳,心中到底还是着急。故而扶宁话音落下,眼见十一并不答话,情急之下原本有心想要开口催促。

  然而也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竟又有些开不了口。扶宁眼看着雁惊寒与十一种种动作,一时之间只觉这两人之间好似有一种微妙气氛,莫说开口了,就连自己此时坐在这屋中也仿佛是一种打扰一般。

  直到十一此话出口,她震惊之下终于忍不住重复道:“是你写的?”

  扶宁料到这张纸兴许与十一有所关联,却不曾想竟是由对方所写。七岁之前?她虽然不清楚十一如今是何年岁,但只肖大略一猜也能猜到大概正是自己被送往峨眉之时。

  峨眉戒备森严,山门更是整日有人值守,扶宁自然不会以为凭十一一个不到七岁的孩童能把自己送往峨眉而不被发现。那么当年究竟是谁将她放在峨眉山门前?这字既是出自十一之手,她与十一又有何渊源?

  想到这里,扶宁脑中疑问纷叠,她眼见着对十一点了点头,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才好。只得勉力定了定神,挑关键的问道:“那当年是谁将我送我峨眉?你与我是何关系?”

  却不妨她这两问出口,十一却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知道。”

  扶宁闻言,大约是因着十一这回答与方才实在截然相反,不由神色稍愣。接着只见她沉吟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顿了顿,这才试探着问道:“那你方才想起了什么?能否告知于我?”

  听得此话,十一先是下意识朝雁惊寒看了看,见对方未有表示,只是安静旁听,似乎打定主意由他来与扶宁交涉。这才斟酌着道:“想必扶宁姑娘也猜到我记忆有失。实不相瞒,对于这字是由我所写,我也是方才见了这张纸方才想起。”

  十一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但这种“言简意赅”在面对雁惊寒与旁人时又格外不同。譬如同样是谈及回忆,他此时同扶宁说起,便尤其显的生硬淡漠,仿若在转述一件与自身无关的事一般,“我想不起前因后果,只记得那是一个寒冬天。我带着你似乎在某处城中流浪,而后走投无路,便写下这张纸塞入你身上襁褓中,决定将你放在某户富贵人家门前。”

  他顿了顿,似乎在竭力回忆什么,“而后该是有一个人将我打晕了,待我醒来时,发觉自己正意识昏沉躺在一辆马车上,你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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