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循序渐进。”
“我可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不是一阵子!”
这句话掷地有声。
周砚微微一怔,随即,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从唇角蔓延开来,最后化为低低的笑声。
他有点被兔子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霸气的宣言震懵了。
对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在宣示主权。
软绵绵地,却不容置辩。
但同时,一股巨大的暖流也猝不及防地撞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齐小川柔软的耳垂。
声音里含着笑意和一丝难得的少年气:“看不出来,你还这般有心机。”
这心机,是为他,为他们谋划的将来。
齐小川被他捏得耳根发烫。
他猛地凑了过去,歪着头,对准周砚线条流畅的侧颈。
张开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嘶——”
周砚猝不及防,颈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伴随着湿热的触感。
这兔子,还炸毛了!
齐小川松开口,看着周砚颈侧皮肤上那圈清晰可见微微渗血的齿痕,像某种专属的烙印。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丝挑衅和独占的野性。
“不仅如此,”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周砚,“我还要帮你平定内忧外患,坐稳周家家主的位置!”
这不是一时兴起的豪言壮语,而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既然选择了这个人,选择了这条路,那他就不能只做依附的菟丝花。
他要成为能与他并肩、为他遮风挡雨的乔木!
周砚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轰鸣。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滚烫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从未想过,这只平日里看起来温软甚至有些怯懦的兔子,竟能说出如此撼动他心魄的话。
平定内忧外患?坐稳家主之位?
他竟要为他做到这一步!
周砚的手,几乎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覆上了齐小川的颈侧。
那里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充满生命力的血脉在有力地跳动。
他的大拇指带着薄茧,缓慢地摩挲着那跳动的脉搏。
周砚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这么力挺我?”
他微微凑近,几乎贴着齐小川的唇,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感动,有探究,也有一丝近乎自嘲的试探。
“万一……我是个坏的呢?”
‘周阎王’的称呼可是这江南道的人们给他的绰号!
当然,这绰号也不是白叫的。
指腹下的压力陡然加重。
仿佛要将那脆弱的颈骨捏碎,逼他认清楚眼前人手上沾着的血债和狠厉并非传说。
周砚的呼吸喷在齐小川唇上,是灼热的,也是冰冷的。
那句试探的话像淬了毒的钩子,等着看猎物惊慌失措的模样。
然而,预想中的退缩并未出现。
齐小川甚至没有眨一下眼。
那双平日里温软的眸子此刻亮得出奇,清晰地映着周砚眼底翻涌的阴霾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
他感受到颈侧传来的压迫,生命命脉被捏在对方掌中的恐惧感真实地漫上来。
可胸膛里那股豁出去的决心却烧得更旺。
他像是没听见那“阎王”的自嘲,也没被那迫人的气势吓退。
反而梗着脖子,用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一字一句地迎上他:“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不然,我认定的事,就算你是阎王,也拦不住我为你铺的路!”
齐小川没有半分犹豫地迎上周砚深邃的目光,清澈的眼底是一片坦然的坚定。
“这么决绝?”
“当然。”齐小川说道。
随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既然你舍不得,那我只好牺牲自己,陪你一起当坏人了。”
没有大义凛然的谴责,没有虚伪的劝诫,只有最朴素的生死相随的选择。
周砚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失守。
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汹涌地冲上鼻尖和眼眶。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动容和一种被全心全意偏爱的惊喜。
周砚捏着齐小川耳垂的手指力道加重了些。
随后,一道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亲昵和撒娇意味,声音也染上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轻快朝气,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尾音上扬:“齐先生。”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齐小川,“你这么偏心啊!”
这声带着少年气的“齐先生”,像羽毛一样轻轻刮在齐小川的心尖上。
齐小川这才猛地意识到。
周砚,这个在情事上总是掌控一切、气势逼人的男人,在年纪上可比他小了整整五岁呢!
在世俗的眼光里,对方实实在在是个弟弟。
可为什么每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却总是不自觉地变成需要被照顾、被掌控的那个小的?
一股奇异的带着点不甘和温柔的情绪涌上心头。
齐小川忽然伸出手臂,环上了周砚的颈脖。
他稍稍用力,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已极近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他看着周砚近在咫尺的年轻而英俊的脸庞,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和理直气壮:
“心脏又不在正中间,对你偏心怎么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砚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眼底所有的情绪——笑意、动容、试探、少年气——都瞬间凝固。
随即被一种惊人的足以燃烧一切的亮光所取代!
那光芒滚烫、炽烈,饱含着被彻底点燃的爱欲和震撼。
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低下头,精准地攫住了那张刚刚说出如此动人情话的嘴唇!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
它不再是惩罚性的啃噬,也不是充满情欲的掠夺,而是极致的温柔。
齐小川惊叹,原来,少爷也可以这么温柔啊!
温柔到让齐小川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周砚的嘴唇轻缓地游移,那温热的呼吸交融间,齐小川能感受到周砚指尖的微颤,正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
齐小川的心跳渐渐与周砚的同步。
他闭着眼睛,任由那份不可思议的温柔席卷全身。
原来少爷的吻可以这样细腻,像细雨却又滚烫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周砚的动作没有丝毫急躁,反而放缓了节奏,唇瓣的每一次轻啄都带着虔诚的探索。
他的手臂稳稳地环住齐小川的腰,将人牢牢锁在怀中。
温柔的气息如同暖流,将齐小川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
让他浑身发软,心跳失序。
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海水之中,心甘情愿地沉溺、融化。
意识都快要在这片温柔的汪洋里彻底溺弱……
第64章
周砚最终没有去参加应家的宴会, 也暂时按下了向母亲坦白的念头。
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他快刀斩乱麻地处置了数个铺子的问题,将其中手脚不干净严重损害周家利益的掌柜和管事一并清理。
动作干脆利落。
周行裴立即联合利益被触及的族人, 找到了发难的由头, 带头闹了起来。
一时间, 周家的议事厅, 变成了喧嚣的菜市场。
连续两日, 厅内人声鼎沸,唾沫横飞。
偌大的空间里, 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拨人。
第一拨是以周砚心腹及少数有远见族人为首的支持派。
他们声音虽被淹没,态度却坚决, 力挺周砚清除这些依附在周家这棵大树上的蛀虫。
认为此举是刮骨疗毒,为了周家长远的根基稳固,再痛也必须做。
第二拨则是墙头草般的中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