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萧宴宁也会不甘心,到时势必会觉得自己无能,会因此事挑起心中的火气。
他若在明面上起了心思,和太子的关系就此决裂不说,还能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成为最先被铲除的对象。
这种一箭多雕的事,要是换做是萧宴宁,他也会趁机把罪名牢牢扣在秦贵妃头上,把此事坐实。
在争储这种事上,人不狠地位不稳。
而萧宴宁就算现在有万般心思,也不能放在明面上。
所以此时最重要的是如何先把秦贵妃从这场厌胜之术中摘出来。
如果摘不出来……
想到这个可能,萧宴宁眉头皱得能夹死蝇子。
这是最坏的结果,真到了这个地步,那他也别无选择。
别人待他一分真心,他便回三分。何况秦贵妃是他母亲,给了他从未拥有过的亲缘、真心。
大不了他和所有皇子为敌,总归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秦贵妃落难。
从福王府到宫门的距离不远,一路上萧宴宁面上平静,心思飞转。
他想过最好的结局,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宫门前,萧宴宁把缰绳扔给身后的砚喜,他低声吩咐砚喜在宫门前等着。
萧宴宁:“如果我回去的晚了,你就回去和他说一声,让他不要担心。”
砚喜知道这个他指的是梁靖,于是他道:“王爷放心。”
萧宴宁入宫门时,并未遭到拦截,他松了口气。
既然没有被侍卫拦着,就说明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萧宴宁到永芷宫时,秦太后、蒋太后、皇帝、皇后、太子都在。
太子刚刚病愈,脸色有些苍白,人也消瘦了不少。
而秦贵妃这个当事人正跪在地上。
见萧宴宁赶来,众人神色不一。
秦贵妃自然是担心,她望着同样跪在自己身边的萧宴宁想说什么,这个时候又不敢胡乱张口。
脸色一直阴阴沉沉的皇帝看了眼秦贵妃,又看向萧宴宁,咳嗽了两声本能地说了句起来吧。
他这话一出,蒋太后的嗓子不舒服起来,她连连清嗓子。
皇帝:“……”
皇帝心道让萧宴宁起身怎么了,厌胜之术出现在永芷宫又不是出现在福王府,和萧宴宁有什么关系。
不过秦贵妃到底是萧宴宁的母亲,真要说起来,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萧宴宁:“事情涉及母妃,儿臣不敢起身。”
说完这话,他看向皇帝,目光郎朗如日月,清明濯濯:“父皇,儿臣在宫外听闻永芷宫出了厌胜之事,此事被传的有鼻子有眼,不知是被何人发现。”
听闻这话,秦贵妃也抬头觑了皇帝一眼。
皇帝脸色一直都很阴郁,听到这话悻悻一哼:“被朕。”
萧宴宁眼眸微睁,很是惊疑。
皇帝靠在椅背上,眼中神色复杂:“让你母妃说吧。”
萧宴宁看向秦贵妃:“母妃,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一问,可把秦贵妃给委屈坏了,怎么回事,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皇帝来看她,两个人说着话,皇帝突然来了兴致要和秦贵妃下棋。
内监元宵前来奉棋,退下时不知怎么的腿一软就撞到了一旁放置器具的架子上,架子一晃,皇帝赏赐的各种器具好几个都滚落下来。
这可把秦贵妃给心疼坏了,皇帝皱着眉头那句永芷宫的宫女越发不够沉稳还未声落,那插着针的小人就从一个花觚里滚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元宵又慌又乱想把东西藏回去,皇帝则厉声让他把东西放下。
刘海忙把东西呈上来,看到小人上面太子的生辰八字,皇帝脸色铁青。
随即皇帝立刻命人封了永芷宫,派人四处搜索,然后又在极为秘密之处搜出来两个扎针的小人。
三个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分别是蒋太后、太子和皇帝。
看着这三个小人,秦贵妃懵了,皇帝气得眼睛都红了。
皇帝封永芷宫这样的事瞒不住蒋太后,等了解事情原委,蒋太后哪能容此事发生,立刻前来永芷宫问罪。
那厢秦太后得到消息,也飞快赶来。
皇后则通知了太子,太子匆匆来了。
萧宴宁了解事情经过后,他朝秦贵妃身边的元宵看了一眼。
这元宵是永芷宫掌事太监元平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为人细心从未出现过差错。这两年元平有事时,他便替元平服侍在前。
这样在跟前服侍的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身份按理说没有问题。
可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故。
还真是巧,巧的让人头皮发麻。
“父皇,儿臣能看看那些东西吗?”萧宴宁看了元宵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他看着皇帝问道。
蒋太后冷冷道:“这种腌臜的东西看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把它变没了?”
萧宴宁没看她,只是看着皇帝。
皇帝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刘海忙把东西端了过去。
看到那三个扎满了针的小人,萧宴宁伸手拿过一个。
看着上面的生辰八字,萧宴宁神色阴鸷,他把小人紧紧握在手里,针尖刺破了他的手心。
然后他咬着牙红着眼眶突然站起身走到元宵跟前,弯腰用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了元宵的脖子上,他一字一句地问:“说,到底是谁,敢在让人在这上面写我父皇的生辰八字的?”
众人没想到萧宴宁会有如此动作,皆是一愣。
听到他的话,皇帝则呆愣在那里。
这场景陡然让他想起当初萧宴宁小时候被打了耳光还执意不改口,说讨厌蒋太后的场景。
只因他想让自己的父皇一直当皇帝,那样就可以一直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如今,萧宴宁因皇帝的生辰八字在小人身上而要当众杀人。
元宵在萧宴宁手底下挣扎着,手脚乱动,刘海等人上前想拉开萧宴宁又不敢用劲儿拉,只能束缚着元宵的手脚让他不要伤到萧宴宁。
这一折腾的结果就是元宵眼泪扒拉,都开始翻白眼了。
“萧宴宁,你要杀了他吗?”蒋太后最先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捂着心口站起身:“你杀了他有何用……”
“这等拙劣的计策也就祖母相信,那字迹虽有几分像母妃,但却非母妃所书。厌胜之事何等重大,母妃真想做,瞒着藏着还都来不及,总不会嚷嚷着让身边之人替她书写,落人把柄在手中。他倒好,就那么凑巧,平日里腿脚利索,今日上前奉棋就能奉出一个厌胜之术。这样居心叵测之人,孙儿为何不能杀了他?”萧宴宁红着眼冷声道:“他就是该死。”
真要说起来,字迹不像有点强词夺理。
因为生辰八字是绣上去的,和平日所写肯定有所不同。
就算是写在纸上贴在扎针的小人身上,也不会有人傻到用自己熟悉的字迹,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变化。
只是一时间萧宴宁也找不到其他证据,只能先从字迹这方面下手。
别人信不信不重要,最关键的是皇帝信不信。
只要皇帝信,别人说破天都没用。
“小七,住手。”皇帝这时也站起身,他走上前抓住萧宴宁的胳膊:“莫要脏了自己的手。”
萧宴宁咬牙气呼呼地把元宵甩在地上。
刘海上前查看,只见元宵已经被憋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早被朋友拉着出去玩,吃完饭回来时狂风大雨,打车都打不到,又堵,回来晚了,更得也晚了┭┮﹏┭┮
第113章
刘海上前禀告元宵的情况,皇帝对此没任何表示。
萧宴宁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了,皇帝这才松开抓在他胳膊上的手。
看到他白皙的手掌有血落下,皇帝怒声道:“松开手。”
萧宴宁愣了下,顺着皇帝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左手,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右手掐人脖子,左手里握着小人,那小人身上插了许多针,刚才他脑子一片愤怒时很用力地握着手心里的东西,小人身上的针有不少刺进了他的掌心和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