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纹身师操控线圈机将带着颜料的针连续不断地刺进他的皮肤,他也只是在想,虽然庄继在人工植入Omega腺体时打了麻药,在手术过程中全程没有意识,但上辈子,由那场手术带来的各种痛苦却连绵不断。
只是那是个傻子,他从来不说。
这个世界上有感觉不到疼痛或者痛苦的人吗?邵闻霄认为是没有的。
只不过有比自身痛楚更重要的人或者事,值得你去对抗或者忽略它。
察觉到庄继看到这个刺青时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更大,邵闻霄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还是那句话。”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所以我想……”庄继为他植入腺体,那么邵闻霄便将玫瑰印刻在他的心口。
虽然这些依然比不上庄继在他一无所知时付出的一切,依然无法消弭上辈子由于缺少永久标记导致两颗腺体冲突带来的痛苦。
邵闻霄还是想这么做。
当然,这些话对他来说略显矫情,因此邵闻霄只说了一半。
他也没浪费时间告诉庄继,当他将这朵玫瑰刺在胸口的时候,耳边还响起了那道久违的电子机械音。
当时“滴”地一声,那道突然出现的声音在告诉他“渣攻重生任务已完成,系统解绑中”的同时,还祝他跟庄继一生相守,爱意不衰。
不想让庄继追问,也不想让庄继针对这个纹身发表什么心疼或者感动的言论,邵闻霄干脆抬起手来蒙住庄继的眼睛,将一个吻重新落在庄继后颈之后,继续他刚才要做的事。
当视线被骤然剥夺,感官便会被无限放大。
庄继感受到邵闻霄的牙齿在下一刻彻底刺穿了他的腺体,强横至极的S级Alpha信息素气味摧枯拉朽般完全注入他的生命。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庄继在这个过程中控制不住浑身紧绷和战栗。
却又在与邵闻霄肌肤紧密相贴,十指交握紧扣的过程当中,感到一种全新的、奇异的、源自本能的极致满足。
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素如同失控般爆发,冲撞,纠缠,最终融合。
从这一刻起,从今天以后。
他们将彻底,永久,毫无保留地互相绑定,你属于我,我属于你。
第252章 番外(一)
刚刚带领团队胜出一场校际联赛的邵闻霄在马术俱乐部更衣室摘下自己的黑色头盔。
“怎么了,”叶季明撞了撞邵闻霄的胳膊,“赢这么漂亮,干嘛黑着个脸。”
说着,他顺便往邵闻霄身后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弟弟呢,今天怎么没来?”
邵闻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瞥了叶季明一眼。
“……”对上邵闻霄的视线,叶季明瞬间心领神会,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撤回,撤回,当我没问。”
邵闻霄收回目光,继续换衣服。
叶季明则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了声,同时暗自惊讶——提都不许提,难不成是吵架了?
可邵闻霄居然会跟庄继吵架,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邵闻霄八年前曾遭遇一起恶意绑架,下落不明,邵振霆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瞬间整个新京的警力都随之动了起来。
偏偏绑匪狡猾,要求多变,让人根本摸不清他们究竟想要什么,简直像是刻意在戏耍邵振霆一样。
当然,这话没人敢说出来。
就在气氛越发紧张,几个犯罪专家都判断绑匪根本不是图财,邵闻霄最后极有可能会有危险的时候,邵振霆竟然接到了邵闻霄自己打来的电话。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从那群专业绑匪手中逃出来的。
也没人知道他被绑架那几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总之,当邵振霆亲自乘坐私人飞机,带着一群保镖浩浩荡荡去接他回来,却发现邵闻霄身边莫名多了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就是庄继。
老实说,就连叶季明都不清楚邵闻霄当时究竟是怎么说服邵振霆同意他将庄继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带回家的。
但事情就是这样。
邵闻霄为庄继解决了身份、户籍以及学校等一系列问题,带着他一起上学、放学,进入他们这群人近乎封闭的社交圈。
在叶季明的印象当中,除了上课,邵闻霄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跟庄继待在一起。
表面上说是弟弟,其实更像是多了一道影子。
因为庄继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黏着邵闻霄,而邵闻霄这种向来很怕麻烦的性格,居然也习惯了被庄继黏着,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所以今天马术比赛没看到庄继,叶季明才会觉得奇怪。
在他印象当中,这八年来,邵闻霄跟庄继发生矛盾的次数应该屈指可数,反正叶季明知道的仅有两次。
第一次发生在很早之前。
庄继刚被邵闻霄领回来的时候不爱说话,在他们那种所有学生都具备良好出身,家世背景不凡的学校里显得格格不入,自然而然遇到了校园霸凌的情况。
具体发生了什么叶季明不太清楚,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庄继既没有搬出邵闻霄的名头,也没有开口向邵闻霄求助。
而是在实在忍无可忍之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带头霸凌他的那个同学,重重按进了学校厕所里的抽水马桶。
不知道为什么,庄继看起来分明瘦瘦小小,胳膊和腿都细得仿佛轻易就能被人折断,那四五个年纪比他大,身材也比他高比他壮的小孩却没一个能打得过他,甚至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幸好庄继没下死手。
但这件事恰好被从初中部过来接庄继放学的邵闻霄撞见。
叶季明当时无聊,又对邵闻霄带回来这个弟弟很感兴趣,便自告奋勇跟着一起,自然而然见证了全过程。
他从来没见过邵闻霄发那么大火。
也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上有人的表情能变得这么快。
因为方才还面无表情按着同学的后脑勺,流露出与这个年龄段完全不符的狠戾,锐利到令人心惊的庄继在看到邵闻霄以后立即松了手。
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慌乱,紧张,手足无措……叶季明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向邵闻霄解释,又不知道眼前这种情况该如何解释,只得僵硬站在原地。
可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事,邵闻霄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那天,原本想联合起来对庄继实施霸凌,没想到会被庄继反制,还根本无力反抗的小孩们抬起头又发现,这个他们看不起的外来者竟然是邵闻霄的弟弟。
要知道他们自以为良好的出身和背景,在真正如同天之骄子般站在金字塔尖的邵闻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想要在事后报复的念头偃旗息鼓,以后继续欺负庄继的心思也完全消失不见,恶意转化为全然的惧意,一个个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说话。
当时,解决掉那些秉性恶劣的小孩以后,邵闻霄沉着脸拎走了同样抿着唇不说话的庄继。
叶季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跟上去,看见邵闻霄深吸口气,虎着脸问庄继:“多久了?”
庄继张了张口,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一周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
“你准备一直被他们欺负下去吗?”
“……”见邵闻霄是真的很生气,庄继仰起头望向他,想替自己解释:“没有被欺负,我会还手。”
顿了顿,庄继很认真地补充:“他们加一起都打不过我。”
这次沉默的那个人变成了邵闻霄。
可能是没有跟弟弟相处的经验,邵闻霄黑着一张脸,几乎是转身就走,可刚刚迈开一步,察觉到庄继慌忙跟上来抓住他的手,邵闻霄又停下来。
叶季明忍不住咋舌,无法抑制地觉得这场面实在是非常新鲜。
然后他就看到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的邵闻霄用两只手一起揪住庄继的脸,“那现在我问你答,你只需要说是或不是,行不行?”
刚才还在学校厕所反霸凌的庄继脸被揪成花栗鼠的模样,怕邵闻霄还要走,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立刻含糊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