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出息,你就是那埋在沙堆里的鸵鸟,觉得自己看不见就不会发生,唯心主义被你用得相当娴熟。”对此,兰希恨铁不成钢。
“我没有!”萧永慕大声道。
“你俩这么久处的还真挺和谐,不愧是大反派,忍常人不能忍,这算什么,卧薪尝胆归来后名震天下?”季源调侃道。
“我不是胆。”萧永慕中声道。
“我对任务是否完成无所谓,但如果剧情大动后他有得知母亲死亡真相的时机,这一年确实是遏制他发展的好时机。选择放任也未尝不可,既然你选择用情谊来赌一个he的可能,那和你谈恋爱的这段时间里,你觉得他付出真心了吗?”封从周理性发问。
“有吧……”萧永慕小声道。
有吧。
如同世间最普通的情侣一般,他俩一动一静,一作一哄,一闹腾一无奈,遛狗,散步,拥抱,亲吻,单这样形容,谁不觉得这是相当合拍的小情侣,一对天作之合。
顾彦只实习了一个暑假,便离开回了学校继续他的平民贵族爱情生活。夜葬雪却一直扎根下来,那就不是为了顾彦才入职萧氏。
没有太多机会线下见面,于是萧永慕趁着夜深人静之时翻看了夜葬雪的手机,与顾彦的聊天停留在上个月,简短两句,是朋友的语气。
非常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顾彦这个人,似乎从他俩的生活中完全消失,无影无踪。
所以,应当有吧。
底气不足的萧永慕回复完封从周,焦虑地怒搓狗头,凯撒被他搓得很烦,白他一眼,将屁股对准他表示不满。于是萧永慕继续一脸凝重地搓它屁股,凯撒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瞅来一眼,不情愿地重新将头伸过来。
凯撒:你有病没病?
凯撒:还是搓头吧。
“说实在的,我最近确实有点心神不宁。”萧永慕喃喃。
“可能是反派的剧情大幕即将拉开,我有点害怕。”萧永慕叹口气。
“其实忽略掉剧情里的一切,夜葬雪实在完美。或许我确实抱有侥幸心理,与原剧情不同,这一年他有我,我可以改变他的人生吗,他依然是原剧情的那个他吗?”萧永慕和狗碎碎念。
“厉泽御继任在即,他最近情绪平和,状态无异,身上没有血浆的味道。有没有可能我让他失去了对顾彦的执念,所以他的报复不会如此病态。”
会吗?
萧永慕,别输得太惨吧。
所以厉泽御继任一事举行的那天,萧永慕推了所有的事项,拉着一脸无奈的项睿,偷偷躲在了与仪式地点相隔一条马路的车里。
“这是?”项睿依照命令从后备箱拿出一张巨大的塑料薄膜,并和萧永慕一人一头往车顶铺开时,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自从跟了萧永慕,他的好奇心蓬勃跳动,一日比一日健壮有力。
“不好判断一会儿下的是什么动物的血,有点膈应,还是做好防护吧。”萧永慕模棱两可。
“天上下血?”项睿没听懂。
“对,有可能一会儿这里全是血人。”萧永慕皱着眉头抬头看有些阴沉的天空,有些忧愁的模样。
“六月飞血,有冤情啊。”项睿顺着他的视线一起抬头,应承道。
“……总助,你也终于疯了是吗?”
“还是老板洞察人心。”项睿点点头。
“开始了开始了。”萧永慕拉项睿躲进车里。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两人趴在车里鬼鬼祟祟悄悄窥视,共同见证了这场盛大又无聊的继任仪式,最后的环节是厉泽御作为新任家主做总结陈词,西装革履的厉泽御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开口。
萧永慕没心思听他废话,在车里爬上爬下上蹿下跳左顾右盼,全方位多角度寻找可疑身影。但幸好没有,除了场边一位带着帽子口罩来见证这一重要时刻的顾彦,和虽站在前排但不知为何偷偷摸摸提前溜走的戚呈。
噢?戚呈?
仪式已近尾声,萧永慕泄下一口气的同时,正打算进意识海调侃是不是封从周将戚呈叫离,你俩什么时候开始藕断丝连的。
突然。
天暗了。
萧永慕心下一沉,快速降下车窗,然后,仅仅三十秒不到,无数架巨型无人机如同嗡鸣的马蜂般铺满了整个天空,如同黑云压城。
厉泽御话讲了一半迷茫抬头,地上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也开始窃窃私语。但没有人离开,因为本能的将这当作继任仪式的既定环节。但没成想,顷刻间,铺天盖地的红倾泻而下。萧永慕甚至都没来得及关车窗,马路对面的一切被黏稠的红色液体完全覆盖,血肉落地的啪啪闷响和蠕动的黏腻形态让他几乎干呕。
倾倒持续并不久,无人机飞速散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幸好他离得不近,没有被波及,但空气中腥臭又难闻的气味瞬间侵入到鼻腔,萧永慕隐隐听到项睿在一旁震惊的“我靠”,全身上下涌上一股铺天盖地的,深入灵魂的,寒意。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尖叫声,唾骂声,还有拍照的咔嚓声此起彼伏,强烈的视觉和嗅觉刺激,让他的胸膛深深起伏。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般,他突然转头。
在马路的转角,夜葬雪静静站在那里,轮廓模糊,大半藏在阴影里,最清晰的是眼睛,亮着,看过来的眼神平静到近乎诡异。
他们对视。
夜葬雪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示意般点了点。
萧永慕的手机铃声在空气中炸开,他喉结动了动,深呼吸后按了接听。
“我很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夜葬雪人站在远处,温和的声音却通过听筒清晰到达萧永慕的耳膜,他甚至能看到夜葬雪说每个字的口型,微微的延迟让他有种天旋地转的错位感。
“我来看看。”萧永慕听见自己说。
“不要久留,有腐烂物,吸入鼻腔对身体不好。”夜葬雪柔声道。
萧永慕重重眨了两下眼睛。
“我以为……”
我还以为你不是他呢。
“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
车被他和项睿联手保护得很好。但虽然已经开出很远,坐在车里的萧永慕却觉得这辆车好像已经被血浆和内脏腌入味儿,他总能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萦绕在他鼻腔经久不散。
于是他扯了一旁的纸巾,搓成两个厚实的揪儿,一边一个堵住了鼻孔。
好多了,接下来只需要担心窒息这个小问题了。
旁边的夜葬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
“你笑什么?”萧永慕自动理解成嘲笑,下意识呛他。呛完又莫名其妙有点后悔,他这是在和大反派出言不逊什么呢。
“我换了新香水,是你常用的牌子,正好在包里,要不要用?”夜葬雪问。
“哼。”萧永慕一摆手,头扭向窗外。
夜葬雪好像依然在笑,整个人都在震动,萧永慕有时并不理解他在笑什么,但大体能感觉出来他的情绪褒贬,就像现在,是褒。
但到底是达成报复后心满意足的褒,还是仅仅被他的造型逗笑的褒,这就不知道了。
夜葬雪的笑声逐渐停下来,他突然问出莫名其妙的一句。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还用说吗?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凶手会站在第一案发现场的人群后凝视受害者的惨状。
“我看到顾彦了,你和他一起来的吧。”萧永慕生硬地扯了个借口出来。
“所以你以为我和顾彦在一块。”
“嗯。”
“所以你就不问了吗?”
“嗯。”
车内恢复寂静,良久。
“可这样是不对的。”夜葬雪突然开口。
“什么?”萧永慕感觉自己的鼻腔都是血的味道,浓稠的血浆让他的脑子也凝固了,他没听懂。
“你该问一问,毕竟自你俩见面那天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似乎非常擅作主张地认为我和顾彦存在不正当关系。”夜葬雪轻描淡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