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其他的考卷我也已经看了,现在就可以定名次了。”任学政说道。
县学的夫子点点头。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有衙役进来说道:“黄大人说,若是几位忙完了,他在仙居楼做东请诸位吃饭。”
黄大人自然是金河县的黄县令,县里考了几个秀才关乎到他的政绩,他自然是上心的。
任学政:“多谢黄大人,我们这就去。”
几个县学的夫子拾掇好后跟着任学政去仙居楼赴宴。
黄县令五十岁左右,摆了一副笑脸,看见他们来了,笑眯眯的说道:“辛苦诸位了,先入席吧,可以上菜了。”
觥筹交错之间,黄县令喝的醉醺醺的,他问道:“今年我们县考了几个秀才?”
县学的夫子都以任学政为首,他说道:“今年考了二十一个秀才。”
黄县令有些遗憾,云州府是大州,经济跟读书的风气盛行,他们虽只是下面的一个县城,对考秀才的事也有一种想要压过其他县一头的心。
“好,我知道了,按照惯例考中头名我是要给奖励的,就跟去年一样吧。”
任学政笑道:“黄大人说的是,有大人的激励,相信他们会更努力的读书,以期在八月乡试中考一个好成绩。”
黄县令露出一个笑:“我也希望他们能考一个好成绩。”
翌日把名次定下来后,他们还是张贴了榜,然后派小吏去通知考中秀才的人。
一大清早就有人在县衙蹲着等看榜了,这时有许多镇上的书生已经回去了,只有县里的读书人还在,在镇上家底丰厚的人也还在县里等着看成绩。
谢风,罗双,程茂学三个人都是县学的学生,其中谢风是陈郡谢氏的旁支,罗双家中有钱,程茂学是落魄的书香门第,祖上有人官至尚书,他们这一代好不容易出了程茂学这么一个好苗子,举全族之力送他一个人青云直上。
今日是院试的最后一场,谢风等人可以派遣家中仆从来看榜然后告知他们,但他们看榜心切,早早的自己就来到榜前。
“原来是谢兄,罗兄和程兄,你们三个人也来看榜,只怕是来看名次的。”有书生拱手笑着说。
谢风笑而不语,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再加上前面的县试,府试他都是第一名,最后的院试他理所应当是第一名。
在金河县最有本事就是罗双跟程茂学,而他已经摸清了罗双跟程茂学的路子,整个金河县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这样他顺利取得院试的第一名,他就是小三元了。
罗双长相清秀,看上去温温和和的,他说:“不敢这么说,还是要看考卷是怎么样的,没到最后谁都没有十足把握。”
程茂学苦笑:“我府试就被人掀了,现在我可不敢说大话。”
这时衙役拿着榜出来贴好,书生们瞬间涌上去。
第一名宋长叙
第二名谢风
第三名罗双
第四名程茂学
……
程茂学看见这名次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谢风扇子都不摇了,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榜。
他在第二名,这怎么可能?!之前两次他明明就是第一名,最后一次怎么会被掀了。
罗双心态平和,反正他一直是在谢风的后面,只是在看见第一名那个名字,还是忍不住瞠目结舌。
谢风从进入县学开始,每次考试在县学里都是第一名,现在临到头了,马上就能得到小三元了,结果第一名被一个无名之辈抢走了。
谢风的心情有些崩溃,但面上还是端的住。
书生们找到自己的名字高兴起来,他们看着榜首,心中感叹:“我记得这个宋长叙在县试的时候是第四名,府试是第三名,院试就变成第一名了。”
“这么厉害,这下在金河县,这位宋兄是出名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哪的人么?估计不是县里的人,不然不会没有一点风声。”
留在镇上的书生们也开始谈论起来,纷纷说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可能是乡村里的吧?”有个书生一拍脑袋迟疑的说道。
“怎么可能是在乡村,村里的人能培养出来一个院首,这样世家大族怎么想,会不会是一个隐士家族的人?”
宋长叙在众人面前蒙上了一层神秘,众人纷纷谈论宋长叙去了,谢风看着榜首的名字,心中很是不甘。
想来这个人不日就会来县学读书,到时候他就知道这人到底是凑巧考了院首,还是有真本事。
罗双见谢风一言不发,他跟谢风认识多年,知道他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安慰道:“没事,还有乡试,会试,殿试,这位宋兄不可能一直压你一头。”
谢风听了罗双的话好受多了,他说:“可是我已经得了两次第一名,要是最后这次还是第一名,我就是小三元了。”
三个人一起走出围了几层的县衙,有的书生在县试和府试就已经被淘汰了,但他们还是热衷于来看看最后会考多少秀才。
罗双说:“没事,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小三元了。”
程茂学无奈的说:“我说,我府试被掀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安慰我,现在看名次,我的名次最低,我还要被忽视,我也太惨了吧。”
谢风跟罗双都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谢风的心情好上许多,他笑着说:“你被掀了一次,这次被掀了,心情已经有了缓冲。”
程茂学听见谢风的话,他说道:“确实没你那么反应大,不过我对这位宋兄是起了好奇心了。”
谢风跟罗双心里对宋长叙也有好奇心,他们三个人常年占据县学的前三名,这次被一个外来的人抢走了第一,是个人心里都会不甘心。
“就等这位宋兄一露真面了。”谢风意味不明的说。
在金河县,宋长叙的名字被众多书生提起,因为在之前他在金河县一点名气也没有,没有人听说过他。唯一知道他的底细的就是冯信鸥,而冯信鸥也早早回了灵来村。
衙役们骑马去考生家里通报成绩,从金河县到水波镇也要一天的路程。
县城里的热闹暂时跟齐山村的人无关。
宋长叙考完后回到家里先睡了三天才把精气补回来,三天后他就跟着宋业他们一块去松土种地。
刚考试完有一段休息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宋长叙更想做一点体力活,而不是接着去读书。
许知昼擦了一把汗,宋长叙走过来说道:“你先去歇息,我来把这块地做完。”
“你行么?”
宋长叙把水囊塞到许知昼手里,把他推到大树底下,自己扛着锄头去下苦力。
说不如做,他的身体已经锻炼好了。
春天太阳不热,做活正好,不像夏天一样顶着大太阳还要干活。宋长叙动手锄地,很快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许知昼在一旁歇息,他打开水囊喝了一口糖水,甜滋滋的。
他看着宋长叙挽着袖子锄地,安心的靠在树上休息。有个相公还是不错的,至少宋长叙干活还很勤快。
村里有的汉子在家什么都不干,还要拿家里的钱去吃喝嫖赌,一点都没有良心。还有的汉子就是脾气太大,只要夫郎有一点不如他的愿,骂声就随之而来。
齐山村这个大点村子,谁家有什么事,村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嫁给宋长叙后,他从未打骂过,对他也很尊重平和。姑姑给他介绍过镇上的人,他以前是真的心动过,但爹娘拒绝了。
爹娘选了宋长叙,许知昼一想到他还在读书才勉强没有闹开,现在没想到这个男人是真的不错,不是表面上装的,内里实则肮脏,而是真真切切的表里如一。
许知昼捧着脸看着宋长叙笑。
要是这次相公能考上秀才就好了,那他就是秀才夫郎了,日子就更好了。
一直忙到晚上,宋家的人才回去。宋长叙擦了一把汗,脸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许知昼从袖子掏出来一张帕子递给他。
宋长叙忙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感觉他的睫毛上面都是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