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你也一样活的令人敬佩,为了欧阳晴,为了你坚持的正义,你和你父亲敌对了十余年,这已经是你力所能及的所有事了。”胡烈风握住了上官沐的手,不断搓她的手心。
“我总是在想,当年如若我不去qiángb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不qiángbī你一定要入朝为官,抓住我们能把握的时光,也许我们就不会生生错过二十年了。”
二百六十九、谁人无qíng
“不,现在,也不晚。”
胡烈风最后将自己一吻落在了上官沐的手背上。
“落花不是无qíng物,化作chūn泥更护花。”
上官玥闭眼,一滴泪,忽的从眼角如长线一般坠落。
夕阳再美,也终究要到尽头,这如这世间所有的生老病死一般,都是万物凋零的常理。
怀中伊人温度慢慢蜕冷,胡烈风仿佛瞥见那年chūn光里,他们都还是少年之时,曾经拥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光,他只觉得冷……无尽的悲伤,下意识紧紧裹住他怀中,那个梳好发,化完妆的……他的娘子。
侍候上官沐的小丫鬟一见这画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那悲痛的哭声一声一声萦绕在这个注定凋零的季节,盘旋至,上官玥的耳畔。
“姑姑,走好——”
这一生您为命运所累,唯求您下一世可以平乐无虞。
上官玥手抚廊柱,望着那夕阳、花树下、胡烈风抱紧上官沐遗体的画面,终是,泪如雨下。
“老爷——”
小丫鬟扶着那自始至终站在北院门口不肯进去的上官瑞秋,胆战心惊的喊了一声。
一直到北院内的哀哀啼哭传来,一直到确定上官沐已经逝去,上官瑞秋终于回了身,丧女之痛仿佛让他一瞬间急速老去。
世人知他有三子,世人都说他上官瑞秋疼爱的是两个儿子,可世人却不知道,他最疼爱的,从来便是他这个古灵jīng怪的女儿。
那年她xing烈如火,一声一声爹爹唤的他眉开眼笑,那年她跪在他脚侧苦苦哀求他去救欧阳晴,他选择了拒绝,从此埋没了自己的良心,也埋了这一段父女之qíng。
他不敢面对上官沐的眼,他曾是上官沐眼中最优秀值得敬重的父亲,因为优秀过,他更不能接受上官沐眼中对他流露出来那一丁点的失望。
以至于这一生,哪怕等到上官沐死的这一日,他都没有勇气走进这北院,再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沐儿,沐儿——”
上官瑞秋老泪纵横。
“到底是为父为了上官家,有负于你。”
上官沐下葬的前几日,上官玥去求了上官瑞秋,让上官沐出了这上官家的祖坟,准许上官沐以胡烈风妻子的名号,下葬于城外。
“姑姑这一生过的都不快乐,昔年祖父为了上官家不允许姑姑嫁给胡烈风,后来祖父又为了上官家,拒绝救姑姑唯一的好友欧阳晴,姑姑这一生将自己关在北院,不曾嫁娶,只盼死后,能了无禁锢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够了!”
彼时上官瑞秋听到这些话,手抖的连笔都握不住,再三努力之后,他才重新握笔,写完了那封与上官沐断绝父女关系的信。
“多谢祖父——”
“你走吧——”
上官瑞秋似是累极,手连抖了几下,才将那封信jiāo到了上官玥手中,老目中万般qíng绪翻涌,最后皆化为一股深深的不舍之qíng。
其实……也终是后悔的吧。
若不是后悔,便不会偷偷换了南院的毒药,若不是后悔,便不会偷偷伫立在北院门口,送上官沐最后一程,也不会……仿佛一夜之间老去那么多岁。
可这人世间,最不缺的不就是后悔吗?
转身离去的时候,上官玥忽的想起上官沐对自己说的话,姑姑说,“玥儿,我恨了父亲一辈子,却在他为我换掉了毒药那一刻开始,原谅了他。”
“也许父亲独断专行,也许父亲棒打鸳鸯,也许父亲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但我依旧会怀念,最初的时候,我躲在他怀里笑的无忧的日子,所以如果你见到父亲,替我告知他一声,我依旧是,他的沐儿。”
捏紧了手中的那封断绝书,上官玥想了又想,离去的背影终于不再那么绝qíng,她停下脚步,将背影滞住,道,“祖父,姑姑她,原谅你了,她说,不管怎样,她依旧是您,最初绕膝于您的……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