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_作者:李歆(222)

2017-12-18 李歆

因着富察氏被发卖,术禄偷偷抱着妹妹济鼐哭了许久,不过济鼐才九岁,打记事起便对生母印象不深,而两年前富察氏入高墙陪褚英后,她对生母的印象就更加淡了。所以富察氏的遭遇并没有对济鼐造成太大的悲痛,反倒是十四岁的术禄,因为婚姻的不堪重负,对自己幼时在娘家的一切都特别怀念,以至于她感同身受般久久不能释怀。
褚英全圈禁后,家里两个福晋互相弄权,上下奴才俨然分成了两派,富察氏被送进高墙陪褚英“共患难”了,已到了说亲年纪的术禄因为无人问津而被耽搁下来。直到去年年底,因着穆库什传出怀孕之喜,额亦都老当益壮,乐得合不拢嘴,努尔哈赤一时兴起,便将术禄指给了老臣费英东。
论起年纪,费英东和额亦都同龄,按岁数,足可做术禄的玛法了。费英东老夫娶少妻,虽然术禄的身份不低,可是这样的宅门里面,费英东的儿女成群,且大多都已成年,费英东所娶的那些个福晋们,又岂是等闲之辈?

第二十九章
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女陡然落入这样一个家庭之中,身后又没有足够qiáng大的娘家支撑,短短几个月,她便犹如一朵缺失水分的鲜花般,迅速枯萎。
术禄无法向娘家人倾吐她的苦水,所以这三个月来,她一得空便会跑到二哥家来找昔日的手帕jiāo。
然而与过往相比,昔日的闺中好友那热qíng开朗的xing子,在如今的二嫂却像是不复存在了一般,令她增添了莫名的疏离感。就如同像现在这样,她哭了许久,泪眼婆娑中抬头发现对面端坐的阿木沙礼始终表qíng淡淡的,既没有同仇敌忾,也没有好言相慰。
术禄讪讪起来,心中备感惆怅,她胡乱用帕子擦了擦脸,哽咽道:“是我造次了,你……你只当我今儿没来过吧。”
阿木沙礼嘴角勉qiáng扯了个笑容,无怪乎她提不起jīng神来理会术禄,实在是今天早上她在后院的墙头竟再次遇见了那个煞星奴才。
一整天她脑海里总是盘旋着那个顶着一张宛若女子容貌的少年,趴在墙头对她说“银货两讫”时冷若寒霜的眼神,她便产生出一种自己是否做错了,是否为虎作伥的忐忑不安。
“你若是能像四姑那般尽早怀个孩子,日后母凭子贵,自然就能在瓜尔佳家站稳了。”冷不防的,身后传来一个温醇的嗓音。
术禄窘迫不已的从圆墩上站了起来,侍立一旁,看着二哥大步走进屋里,虽然刚刚开口是跟她在说话,可这会儿他明显没有将她摆在眼里,他只是面带微笑的径直朝炕上的阿木沙礼走去。
阿木沙礼没有起身相迎,甚至于她连起身的姿态都没有摆弄一下,仍是心神不属的歪在炕上,整个人显得没jīng打采的。
国欢上前抱了抱她:“今儿天气不错,怎的没有出门?”
阿木沙礼看了眼术禄,挣脱他的怀抱。
她的本意是想让他明白,这会儿有客人在,让他在人前收敛一些,哪怕那客人是他的妹妹,她也不习惯在人前故作恩爱亲昵姿态。国欢懂她的意思,可偏偏我行我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般搂住了她的细腰,贴着她的后背一并坐在了炕沿上。
阿木沙礼细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天热了,身子乏,我不想动。”
术禄见兄嫂亲昵,她杵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不尴尬。好容易见阿木沙礼开了口,她忙接下话来,打趣道:“瞧阿木沙礼这样犯懒的样子,倒像是有了身子一般……”
话没说完,对面两夫妻却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原还和颜悦色的国欢突然沉下脸来,继续刚才进门时的话题,对着术禄道:“你既已嫁到了瓜尔佳家,就该学学四姑那样,安守本分,以夫家为重。你心怀不满,怎么能与费英东扎尔固齐做一对恩爱夫妻?”
国欢的训斥,令术禄又羞又愧,偏还当着闺中好友的面,将她仅存的一点脸面都给剥尽了。

第二十九章
阿木沙礼与他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国欢身子不好,xingqíng颇有些孤僻,外人常以为褚英的这个二阿哥是个温柔淳厚的,更有人赞他xingqíng颇类代善,是个好脾气的。不过阿木沙礼却很清楚,大舅家的两位表哥,论脾气xing格,国欢比杜度更加霸道qiáng势,不讲道理,虽然他面上笑得一团和气,骨子里却是个极为偏执的。这也许跟他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因为父母兄长怕他夭折,所以过于迁就。
然而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在过去见到国欢这般对旁人使xing子,单纯的阿木沙礼或许不会怎样,如今她心思变得特别敏感,国欢这话明面上听着像是在训斥术禄,可入了她耳中,却如同是在指责自己一般。两人成亲一年多来,阿木沙礼自问没有尽到半分妻子的责任,心虚愧疚之下,愈发觉得国欢话中有话,不由沉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