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看他。两人就这样僵持在门边,谁也不开口。
过了半晌,他迟疑著说:“你……的伤还没好,近段道上盗贼猖狂,养好伤再走不迟。”
听他一语不由得满心苦涩,当日你一掌只差没伤我致死,现在又何必这样殷殷切切地关怀。
“我还没伤重到那地步,不用你担心。”
他依然不动。
“聿华,让我走吧。” 我语声里有著深深的无奈。你这样究竟想挽留些什麽。
“你一定要和他站到一起,是吗?”
“是。”这是我允诺过他的。
聿华眼光慢慢变深缓缓道:“如果今天我要qiáng留住你呢?”
我眼神一锐:“你以为你留得住吗?”
四目相jiāo,眼神在空中缠夹碰撞……终於,他收回视线,缓缓向旁边移去。脚移得很慢,那一步一步便好似踏在我心上。
跨出门口时,手感觉微微擦到他的衣襟。
我迈开步子走过他身边,走了出去。不再回头,不敢回头。
“尹悦!”
我停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
……
在我要提步向前时,他才开口。
“你……快乐吗?和他在一起。”
这一句话有如闪电猛袭入心,几乎瓦解我所有的自制。
我紧闭上眼仰头深深呼吸来压制心中的悸动。拳头紧攥指甲陷入ròu里也无感觉。
那一刻,我所有的jīng力全部的感觉都用来止住自己心qíng的外泄,止住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以及眼中酸楚的冲动。
“你为什麽不转过头来?”
我深深呼了口气:“因为不想看到你。”
“呵呵……如果我有天杀了杜子衿你会怎样?”聿华在身後轻笑著问。
我静了会儿才回答:“会杀了你。”
“呵呵,是吗?”他依旧轻轻笑著。
“这点你不用怀疑。不过战争尚未开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我微微仰头吸了口气微笑著转过身来。
他眼角处的晶莹却让我怔住。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
突然很想尝尝那清涩的苦味。
然後,我做了件自己或许也意想不到的事。
贴近还站在门边的聿华,我伸著脖子将那晶透发亮的水滴舔上舌尖。随即飘然退离他一丈之外站定,淡淡道:
“聿华,我们战场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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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我走得并不匆忙心急。放松马缰任著马蹄缓缓而行。走走停停花了将近半月才回到蕊城。此时城内已处於人人紧张的戒严之中。
进到皇子府,子衿见了,上前一把将我紧紧搂住。撞到箭伤,我不禁痛呼出声。
“悦,你……怎麽受的伤?”子衿很快就发现我胸口包裹著纱布。
“没事,路上突然遇到山贼偷袭,不小心便中了箭。”
他又小心翼翼地抱住我埋怨:“你这十多天都到哪里去了?我……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拍拍他背柔声道:“我不是留了封信给你吗?说了一定会回来的。”
“你又没说gān什麽,又这麽久没回来……”子衿伏在我肩上细细数落,突然抬起头朝我眨眼一笑,“你让我每天担心,要补偿我。”
他竟如个孩子般撒娇起来,我好笑地问:“怎麽补偿?”
他笑著缓缓闭上眼靠了过来。我笑著的脸一下变得僵硬。子衿满是期待漾著笑意的面庞将我一路上心里升起的那丝绮念击散得半点不剩。
凑过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刚要离开却被追上来的唇狠狠捉住。
我感觉自己已陷进一个恶xing循环圈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却始终逃不出那个悲哀的起点。好似陷身在泥潭,沈沈浮浮,不是没有挣扎,可每一次挣扎的结果却是让自己陷得更深,更深……
我是注定逃不过永沈潭底的宿命吗?
回来的第五天,就传来渚国宣战的消息。
渚国正式宣战之後的第三天,成国当朝就接到邻西茨边境的告急文书。
西茨兵陈十万已缓缓向成国边界靠近。
虽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一时间空气中布满的沈重是不能言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