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匕首薄而锋利,chuī发即断,让她甚为欢喜,便藏在了枕下。还道是杞人忧天,此刻,却终于是有了用武之地。
一道黑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似是忌惮外头来回巡视的护院,半蹲着藏匿在窗下许久,待没有异常,这才起身缓步走向chuáng榻。
仲冉夏紧紧握着刀柄,她的武艺只能算是平常,此人的轻功如此出息,自己必定不是对手,仅能求得一击即中,趁机脱身。
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尤为突兀和惊心,她心跳飞快,咬着唇qiángbī自己继续平缓了呼吸。浑身绷直,手心也禁不住发汗。
仲冉夏眯着眼,感觉到来人的bī近。
就是现在!
她从chuáng榻上一跃而起,匕首在月色下银光一闪,直直刺向榻前的黑衣人。
来人仿佛大吃一惊,后退半步,指尖一弹,仲冉夏只觉手腕一麻,匕首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暗道不好,眼神对上黑衣人,愣住了。
“……小姐,出什么事了吗?”菲儿着急的在门外轻唤,仲冉夏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瞪向来人。
“没事,你退下。”
门外的菲儿听了,尽管担心,还是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悄然离开。
仲冉夏全身一松,刚才被吓出一身冷汗,颓然地坐在chuáng边:“明远小师傅半夜来访,是想试试我的胆子有多大吗?”
黑衣人单手扒下脸上的面巾,嗫嚅道:“女施主,我并非故意的……”
她摆摆手,这小和尚如此惧怕女色,此时特意前来,必定事出有因:“好了,小师傅不妨直说来意。”
明远点点头,一脸肃然:“今晚小僧收拾主持大人的遗物时,发现了这本手札。”
仲冉夏一怔,却没有伸手接过:“既然是智圆大师的遗物,我又非庆云寺中人,怎有资格翻看?”
“小僧无意看见手札中提起女施主的名字,这才擅自将此物带离。”明远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向病故的智圆大师告罪。
话说到这里,仲冉夏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来了。她本就想借口查看这位主持的遗物,以便寻出与原主人相关的事来。而今小和尚主动上门,自己倒是省了不少心思。
“如此,得罪了。”既然明远双手奉上,仲冉夏也就不客气了,接过来便迫不及待地翻开了。
安静的夜里,除了轻轻的纸片翻开的声音,再无其它。
明远望见仲冉夏偶尔皱眉,偶尔深思,面色凝重。他也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上前打扰。
仲冉夏一面翻阅,一面越发心惊。
这手札里记录的,竟然是仲家大小姐自出生以来的点点滴滴。从生辰八字,到站立行走,牙牙学语的年岁,打小顽劣事迹,一件一件,如同亲眼所见那般,记录在案。
她禁不住抖了抖,莫非那死去的智圆大师,有恋童的癖好?
“……明远小师傅,这手札你看过吗?”
“没有,”他双手合什,眼眸坦坦dàngdàng。
“那么,你曾听主持师傅提起过我么?”仲冉夏不得不怀疑,智圆跟原主人的关系。
“不曾,小僧只在一年前与女施主有过一面之缘。”
明远绝不会说谎,如此看来智圆也从未向他提过关于仲冉夏的事。
她轻轻叹气,合上了手札:“小师傅今夜特意来仲府,想必不只是为了送此物给我。”
“女施主,小僧想要调查主持大师去世的缘由。”静默片刻,明远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着,话语间满满的坚定。
仲冉夏摇头:“官差已经结了案,主持师傅也葬下了,小师傅何必还执着于此事?”
“女施主心知事有蹊跷,让小僧如何能心安?”那位抚养他成人,自己极为尊敬的师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尘世,明远知道出家人最忌讳的便是执念,可连日来智圆大师慈祥的脸孔时不时在梦中出现,甚至神色yù言又止,仿佛想要告知他什么。
明远实在是忘不掉,放不下。
“你想要我帮忙,为什么?”仲冉夏盯着明远,为何要选择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合作?
“女施主与主持大师有缘,定然不愿见他枉死。”明远垂下眸,清秀的面容不过几日,已是憔悴异常。淡青的眼圈,苍白的脸色,说不出的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