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没说,拚命喝花雕酒。
「乾杯!」
不断的杯觥交错,他醉得一蹋糊涂。被两名弟兄抬回营区,一边说醉话:
「喂,你们知道吗?她再过十四天就回来了。」
「谁?」他们好奇的问。
「她呀,她呀。」
「她是谁呀?」她们笑他的醉相,「女朋友?那个常从美国寄信给你的女朋友?」
其实大家都注意到张静十分勤於翻信箱。
「嘿嘿嘿」
张静只是儍笑。
「她叫什么名字?是你从前的同学吗?」
「她」他想不出她的名字来。仿佛她的名字是不重要的。重要的不是她的名字。
十四天。他一天比一天心急。
终於等到了。
比牛郎织女等待还久,两年多,近乎八百个日子。
他几乎不敢认她。她走出海关,那么优雅娴静,一点俏皮淘气的感觉也没有
了。她戴著一顶黑色的窄边帽子,穿镶黑边的白色洋装和白色丰高跟鞋,看来瘦了些,也长大很多。
但那是她,那是她,不会错。
如果你到机场等过久别重逢的爱人,你将一生不会忘记那种感觉:仿佛人生只有在那一刹那才发光发热,才真实呼吸真实存在。
「我爱你。」
他低声呼唤。如果旁边没有那么多双眼睛和耳朵,他一定大声呐喊。
她知不知道他为她失眠许许多多的夜晚?知不知道他辗转反侧的时候只想著有朝一日拥她入眠?知不知道他愿意认所有的错换一个吻或一夜缠绵。
当他站在她身前时,龚慧安足足愣了十秒钟。
空气将她冻结成冰。而她心中所有的热情全部汇聚成火山脉中的熔熔岩浆。
不管众人如何惊讶,不管在她身後推著行李的男人怎么想,她以足以吓死一窝老鼠的声音尖叫,然後紧紧拥抱他,仿佛要将他扑倒。
她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达到一种高潮—高潮,是的,他必须用这个名词才能形容那一刻他排山倒海的快乐。
她又回复从前的龚慧安。她不是淑女,只是一个活跳跳的年轻女子。
「啊,我我」她在公众之前吻他的耳朵,结结巴巴,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管了。狠狠的、紧紧的抱住她,给她一个久别重逢的吻。一切不需要说,什么话都不要说。
大约有一千人在机场等候亲人,约三分之一的人看到这场表演。有人吹起揶揄的口哨来。
「真好。」她用迷蒙的眼光说。她的眼中只看得见这个皮肤黝黑、留著杂乱的五分头,看起来儍气呼呼的男人。
「你变好多,你—真的是张静?」
「你也变好多。」
她身後那个穿著淡灰色夏布西装的男人——陶安然铁青著一张脸,恨不得把推车的铁手把握弯。
但陶安然没有发怒。他不敢发怒。是她父亲栽培他念博士学位的,她的父亲供给他一切要他代为照顾这个骄纵的女儿,不可让她受委屈。
两年来,她那么多次出轨,故意或无意的,陶安然都忍耐过去了。他不能不忍耐,因为她还没有归属於他。
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他知道,她终於会回来,她再野再狂,也只是像一只心性不定的鸽子;她会疲倦,会需要安全感,她会回来。在寂寞的夜晚,她会需要有个男人陪她吃晚饭,给她一个吻,让她好好睡觉。
在纽约,他是她的替代父亲。
「别让司机在外头等。」他以平静的话语来表示些微的抗议。
陶安然也很有礼貌的让张静和龚慧安坐在後座。
他们两人在後座以一种甜蜜的微笑相望。
车入市区时,龚慧安叫住司机:「告诉我爸,我晚一点再回去。」
司机依令停下来。
他牵著她的手,直奔他的新住处。
大白天,挡不住的阳光哗啦哗啦落在他们身上。张静不在乎,龚慧安也下在乎。
她根本忘了陶安然这个人。虽然在一年前,她心情最坏的时候,接受了他的戒指,允诺当他的未婚妻。
那时她觉得无意义的恋爱不值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谈下去,乾脆把自己托给一个人管理。没想到过几天後张静就写信来。
总是阴错阳差。陶安然把时间留给了他们,为了怕龚诚对慧安发怒,自己吩咐司机,叫他开到凯悦饭店,先用一道下午茶再说。
久别之後,张静和龚慧安再也没有办法抑制彼此的思念,简陋的小房间刹时成了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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