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雅雅坐高身子反环住他的背,像母亲怀抱婴儿一样将他的头圈到胸前。那一年接下去发生什么她都知道,她以为被救的是她的心,没想到他的命反被她所救,「昊然不该憎恶生活所苦,因为只有那样的你才能被我所救,才能一直记挂我,才能一直一直爱着我啊。」
最艰难的生活,被心雅解释成最幸福的根源。昊然苦笑着溺在心雅怀中,他喜欢这种拥抱。他真的放不开这个小女人了!
「告诉我,那年我离开后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与他拉勾的戏言成真?人类之间绝不可能实现病痛的转移,她怎么可能……贴近她,多么真切地感到她身子的单薄与冰凉,一如当年的他。
「只是一场高烧。」她轻描淡写,「虽然昊然相信是我换走你的痛的说法,但这只是巧合罢了,我是普通人,因为发烧又同外婆怄气不说,被发现时已经病毒性心肌炎并发肺炎住院,落下的病根转为扩张性心肌炎,心脏壁变得比常人薄而已。」
巧合?而已?昊然没错过她故意不在意的说法,「当我错认雅雅时,你承认是你换走我的痛,拼命以此为依据撮合我和梦雅。」
没法自圆其说,心雅飘着视线,看着昊然身后的喷泉水起起落落。
勾起她的下巴,昊然发现他难以忍受心雅的眼中没有他,「为什么呢?」他想听到也许会是个意外的答案,预感到这答案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快乐与幸福。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他是个坏心的男人,他早就该猜到答案是什么了,还逼她说出来。心雅浮起泪光,委屈地哽咽,「如果不把誓言当真,我和你的联系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只是儿时的戏言,没有真实地存在啊……」说穿了,只是她自己骗自己罢了,什么「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什么换他的痛,全是谎言,以这个谎言用妹妹做要挟,一再去烦扰他,其实是她想见他,「--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喜欢要多成百倍上千倍,我爱你。如果不骗自己,我该将我的感情放到何处呢?」
高贵无忧的模样原来是假象,挣扎在情感泥淖中的她可爱到令人心痛。昊然满意地啧啧有声地亲着她的脸颊,吻着泪痕以资奖励,「为什么一开始不坦白一些?如果你早点说你认出我了,早点承认你爱上我了,我也不必这么辛苦地追得你团团转。」
这场感情战她原只想自己和梦想的自己打,小小的自卑压得她抬不起头来,「我的身体--我想如果你成为我的妹夫,我就能常常见到你,即使不能和你在一起也无所谓……」
所以因体弱而胆小地不敢说出感情的她,又不舍放他走,牺牲了妹妹,成就她的深情。昊然总算明白前前后后的事实,摇着头,拥着哭泣不已的她轻责:
「傻丫头……」她爱他啊,一如他爱她那么久,他们这两个笨蛋,如果细心一点,勇敢一点,就不用绕来绕去绕个大圈子,最终一切又回到最真实的原点。医院里如期上演着生老病死的戏码。沿着外科手术室洁白的长廊走着,昊然努力忽视表情痛苦的人们,看到他们,被心雅的爱情激发、隐忍已久的治愈力仿佛呼啸而出,他主动伸手救援。
「感觉不好受吧?」在长廊右拐最里侧的房门边,站着等待已久的人,洞悉他人心事的眼睛,透着清亮的色泽,如给晶亮的眸子涂层上好的釉。心情大好的他语气轻松促狭。
审视眼前的男人,昊然沉重的心再次深深地跌到谷底。他究竟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一点底都没有。「你要什么?」
「重势言利的商人都是这样吗?」开门见山,一点客气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塞洛斯递上咖啡,顺手拿起一根烟,「可以吗?」
和这种肠子十八弯的男人谈话很累,昊然罢手表明不在意,因为他也需要一根。「对你这样行为乖戾的人不需要客气。」
求人还如此跩?呵呵呵,了然地大笑,并在不意他态度的塞洛斯似不意外听到这种答案,颇为自得,「你能给什么?」
「什么都可以。」名利、地位,乃至他的生命--虽然这是心雅珍视的--他都不在乎,「只要你如约治好心雅。」他的痛是否真是雅雅所换走,他已经不在意了。因为寻求这个答案最终的结果,只是为证明雅雅是否一如他爱她,昨天他已经得到他要的感情的归依,所以,其间的过程,过去就过去吧。
「我没想要你死。」塞洛斯总能猜到人们在想什么。看昊然一副决别模样,他又自顾自呵呵轻笑,「至多要你半条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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