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汉慈听了,只是似笑非笑地微扬嘴角,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答非所问地说:
“你很幸运,身边还有相爱的家人和真正的朋友相互支持。那股力量一定很强。”
“嗯。”安奉岩点头。“我的确是幸运的,在那段黯淡的日子,不只是亲朋好友,甚至是以前不相识的人,也曾对我伸出援手。”
柴汉慈微微扬眉,觉得他的说法有点奇怪。
“以前不相识的人?因为帮助你而相识的吗?那真是一件很窝心的事。”
安奉岩微笑。“那个人,就是你啊。”
“什么?”安奉岩不禁一愣,但是随即会意,以为安奉岩是在开玩笑逗她开心,所以也笑吟吟地回答:“哦?那么你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帮助你的呀?”
但是这回安奉岩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机智风趣地说出好笑的答案,反而神情转为正经认真。
“你忘记四年前,你曾经在KTV里,替一位挨揍的服务生解围的事了吗?”
在KTV里挨揍的服务生?
柴汉慈银铃般的笑声像是突然被急冻住了,笑容顿时从她的面庞上褪去,黑白分明的眼眸只是惊疑不定地望着安奉岩。
“你是……?”
看样子,她似乎对那场意外仍有点印象。安奉岩的笑容更深了些。想到自己仍留存在她的记忆里,安奉岩觉得很高兴。
“没错,我就是那个服务生。”
听到这个答案,柴汉慈不禁瞪大眼,双唇微启,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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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多年,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当时她又和哪些人在一起,甚至是那位服务生的容貌,其实柴汉慈现在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服务生眼中那种受伤、羞辱、愤怒、强忍、压抑的神色,却仍然深刻地烙印在她心版上,没有遗忘。那种受尽屈辱却又顾虑重重,不能反抗的复杂眼神,深深撼动了她变得冷硬的心灵,唤起她以为自己早已失落的同情心,怎么也不能装得若无其事、冷眼旁观,所以才技巧地出面回护了那个坚忍的大男孩最后一点自尊。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和那个大男孩竟会有再见的一天。
知道安奉岩原来就是那个服务生后,柴汉慈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急切地在他脸上打转。细细观察,除了坚强的眼神依旧外,在他俊朗常带笑意的脸庞上,已经找不到过去的阴影了。看来这些年他确实摆脱了生命中的阴霾,重拾回自尊与自信了。
安奉岩任由她清亮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连,享受着重逢以来,她头一次专注的注视。那令他十分开心,因为她的重视,也因为她想起了专属于他们俩的往事。
“都想起来了?”
听到安奉岩打破沉默,柴汉慈才不好意思地收回近乎放肆的视线,感觉有点尴尬,所以索性低着头拨弄盘中的食物不去看他,才能含糊回应:
“好像有吧,记不太清楚了……”勉强笑了笑。“你确定没有认错人吧?”
“不会认错的。这些年来你没什么改变。”安奉岩近乎着迷的视线,沿着她垂落在前额的几缕发丝,落到她光洁的前额、秀气的眉毛,以及清澈的眼上。“我还记得那天你的打扮,你穿着黑色背心和暗红色的短裙,戴了一对小小的钻石耳环,还染浅了头发的颜色……”
“好啦,别再提啦,我相信就是了!”
柴汉慈急忙打断他的描述,觉得脸颊有点发热。没想到自己偶发的善心,竟会给安奉岩这么深的印象,连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她既觉得赧热,又有些羞惭,只有刻意以轻松的语气掩饰不自在。在男人与现实中来去多年,她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有良心了。“亏你还记得这种小事,我可是很少发善心的。”
安奉岩正色回应:
“这不是小事。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再忍下去,我简直没有做人的尊严了;如果想争一口气,家里下半个月的生活费、必要支出就没有着落了。你不但帮我解围,还安慰我,让我觉得自己还能拥有完整的尊严,这怎么能说是小事?”
柴汉慈又是一愣!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安慰过他了。
“安慰你?我吗?”
安奉岩看她茫然的神情,微感失望地叹口气。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后来还特地回到包厢里,给我纸巾擦血,还叮咛我要留心,别让别人看见啊。”
“是……是这样啊。”柴汉慈难得结巴起来,不敢再问,只有别开脸打个哈哈:“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大概是我有先见之明,知道我们将来会做同事,所以先略施小惠,才能赚到今天这一顿美味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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