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大傅,是我苍白时期的一大转捩点,我当是记得他对我的好。但如今,和大博情义淡薄以後呢?
也许,我们只是太年轻。
还是呆呆疑惑过的——吐尽恩义情剩几许?
怎麽找理由都很难自圆其说。既不因为少年负气,也不由於自尊作祟,如果就这样永远不再联络,也许真的连做朋友的情份都没有。还是我对他太吝啬,以致情关叩不过,并没有想谈爱情,却连友谊的豆苗都栽培不活!
枯萎而死的情谊最叫人伤痛。呆呆为了不要经历这种难过,所以宁可一开始就什麽也不保留。大博临了始终不说一声“再见”——我又该怎麽揣测?
虽然呆呆说的,别轻易付出,我必须感谢大傅对我过的种种好。我没有处处设防,可是孤僻成性,尽皆对人有着很深的不耐烦。对大傅,我始终未曾温柔甜颜过。
绿意说:“我如果是傅自有,也会做这样的抉择。”
她说,跟我这种人交往太累,若是沉着一张脸,对方看了,还没开口就先呼吸困难。而且,天下女人那麽多,傅自有也犯不着为了交情,成天看我脸色。最後,她下结论说:
“不论是什麽性质的情谊,只要沾到‘情缘’这种份交,就绝对避免不了有所伤害。人在本质上,还是摆脱不了彼此相残的悲哀。佛家讲的因果,甚至玄妙的所谓注定的亏负与偿还,换个角度看,恰好替这种潜在性的悲哀提供了最佳的注脚。除非是立意一辈子孤乖独处,否则,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尽管再怎麽委婉,难保永远有人不受伤害。交情是一回事,每个人却都可以理直气壮地选择最幸福的那条路。傅自有当然也尽可能理直气壮选择自己觉得最适合的对象——你又不是他什麽人,他又何必一一对你报告!”
绿意说话连讽带刺,不仅恶毒,而且伤人。可是她又一副天真无畏,理所当然、坦然自得的模样。
现实派的感情理论就是尖酸刻薄,虽然真切,可是恶毒伤人。如果跟他们谈什麽“至情只可酬知己”,那更是笑话一则。这一派说法,所谓交情就是那麽一回事,时间不是滥情的理由,每个人都可以理直气壮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和对象。
绿意的话也许没错。这样也好,彼此都没有愧疚,而是否伤心难过,那都是其次了。季节归移到大寒的时候,情人的日子就在不远得排徊张望。巧克力,香水的生意特别好,玫瑰花的销路也不错,每颗寂寞的心,都冀望在这一天,在纯爱的告白以後,从此单相思变为两情相投。
我拿着十三朵紫玫瑰,爬上睽违巳久的高楼。
校门口的风景望来还是如昔时一样的落寞,远天和群山也仍是依旧的轮廓。这当中,唯有人事沧桑,登搂的心情不再相同。
呆呆走前,誓言不留下任何思念的痕迹,果然只字片语都没有。沈浩走後,任凭他牵情带笑的脸容如何在我梦中回转盘旋,梦醒後,依然收受不到他任何问候探念的笺牍。沈浩真的把我忘了吗?你叫我别忘了你,怎麽你却先将我耠忘了!我——不懂!
不懂又待奈何?登上这高楼,我有着太深的感叹。高楼谁与上?长记秋睛望,往事巳成空,还如一梦中。再多再美好的往事,都随那年夏日的最後一抹烟云,消失在沈浩离去的天空中。
再上高楼,手中的十三朵紫玫瑰,朵朵都是我对沈浩最深切的思念。沈浩荡说我最适合蓝色玫瑰……五年,这麽漫长的时光……胆小的我,始终未曾告诉沈浩,我对他的心意……
我喜欢沈浩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我把思念撇向空中,紫玫瑰一瓣一瓣地随风飘落。
最後一片花瓣飘落时,我仰天长叹一声,然後趴在楼墙上,楼影下,一个人影正抬头望着漫天花雨。我依然靠着墙,看着他弯身捡起一片片花瓣,然後仰头向顶楼的方向。末了,他走入阴影中,大约是上楼了。
上来兴师问罪吧?只是不知道会怎麽说。制造垃圾?
我看看手中的花梗,正想把它们一起丢人风中,一双修长的手,展停在我面前,掌中托着一把紫色花瓣。
“这是你丢的?”来人温温地说,声调没什麽感情。
我顺势将花梗搁在他手中,算是回答。他像是受了惊动,皱着眉,不相信地看我一眼又一眼。
不要这样看我,拜托!他根本不知道他这不经心的动作会勾起我多少脆弱。还和沈浩有着一式眉眼的人,即使是微皱眉头,依然险险叫我心动。这相逢——唉!最终,我依然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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