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侯_作者:白刃里(73)

  “桓世亨的儿子为什么带着这东西?”沈庭央说,“燕国上上下下多少佛家道家大师,还不够他祈福的。”

  花重说:“帕赫启戴这东西,是腿伤之后的事,对不对?”

  沈庭央点点头:“的确。”

  “这应当是东钦大巫萨亲制的,桓世亨一连夭折了三个子女,才有桓期,因而格外珍视。”花重说道。

  沈庭央:“大巫萨就连东钦贵族都未必能求见,此物必定是皇族相赠,桓世亨……果真与东钦关系不一般。”

  他又想起桓期今天说的话,似乎知道什么内幕。从前与帕赫启来往的,十有八九就是桓世亨,可惜当时时间紧,只能尽快除掉帕赫丹昂和帕赫启,来不及多查。

  太后、皇后皆是桓家的人,沈庭央若想撼动桓世亨,可谓难上加难。

  “怎么一回来就先盯上裴罢戎了,因为杜老?”花重问他。

  沈庭央直起身,转身在毯子上面对他坐着:“陛下近来常常对杜延年不满,是裴贵妃和桓世亨两头挑拨所致。”

  花重点点头:“桓世亨也不甚瞧得起裴罢戎姐弟,但很多事情上,立场相当一致。杜延年就任御史台,对他们威胁不小。”

  沈庭央有些严肃地道:“我父王遇害,北疆全线戒严,人心惶惶。当时杜老主张先与东钦和谈。”

  “的确。”花重说,“他应当察觉王爷的死并非那么简单,一旦我朝与东钦直接开战,事态失控,才是遂了幕后之人的心意。”

  沈庭央:“杜老提出和谈,裴罢戎和桓世亨当即把消息散播出去,全天下的人都在骂杜老。”

  沈庭央有些伤感地道:“老丞相担下这骂名,全天下人的怒火都往他一人头上浇……我知道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说罢苦笑,“所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杜老从未替自己解释过什么。”花重握了握他的手,“青史千秋,功过由人评说,皆是过眼云烟。”

  沈庭央看着他:“若我得天下人唾骂……”

  花重:“那就把你藏起来。”

  沈庭央听了就笑:“知道吗?外头人说,你对我极好,要收养我作弟弟或儿子。”

  花重失笑:“不可能。”

  沈庭央来了兴致,跨坐在他腿上,面对面盯着他:“当我哥哥有什么不好?”

  他柔软的雪白衣袍铺洒在织金地毯上,花重轻轻握住他踝腕,让他不要乱动:“你若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沈庭央眸光潋滟,眼睛亮起来:“真的?”

  花重:“跟陛下请示就行。”

  “哥哥……”沈庭央凑过去轻轻唤了一声,觉得十分新鲜,又连着叫了几声“哥哥”。

  花重被他逗得想笑,可后来几声传到耳中,偏偏如羽毛在心头挠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伸手把沈庭央衣带系好,又扯过一件外袍将他裹严实。

  沈庭央嫌热,一刻不老实地将外袍丢开,单衫襟口又挣得松散开,落在眼里一片旖旎细腻风光。

  他摇摇头:“还是算了,有哥哥也没甚么意思,你还得处处管我。”

  花重起身,将他抱起来往卧房去,沈庭央懒懒靠着他,仰头看满天星辰:“未必非要从京城入手,待到秋汛,请命去北……”

  长廊对面走来一人,沈庭央望去,原来是燕慕伊回来了。

  沈庭央想从花重怀里跳下去,被花重拦住:“你光着脚,别乱动。”

  燕慕伊迎面过来,在沈庭央额头弹了一下,沈庭央问:“怎么一脸惆怅?欸……你脸怎么了?”

  只见燕慕伊右脸有浅浅的一片红痕,很眼熟,跟那天被辛恕打的差不多,只是换了另一边脸。

  沈庭央反应过来:“不是吧?你又惹人家?”

  燕慕伊欲哭无泪:“今天见着他,我问是不是从前认识,当真一句过分的话也没有,他二话不说……”

  沈庭央叹服:“你或许长得很像他仇家。”

  燕慕伊:“我发誓,这辈子再不跟他说一个字。”

  第二天,沈庭央循例去东宫,燕慕伊陪他一起。

  外苑,不可避免地遇上了辛恕,沈庭央只觉得看见燕慕伊的一瞬间,辛恕仿佛浑身瞬间凝起了霜刺。

  恰逢一阵风拂来,辛恕斗笠上的黑纱扬起,露出那双锋锐又清澈的眼睛,燕慕伊就多看了他一眼。

  沈庭央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辛恕瞬间倾身掠来,身法之轻盈迅疾令人瞠目,燕慕伊把沈庭央推到一旁,赤手空拳与他对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