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花臣一把扯住眼前人的衣衫,道:“谋反的不是他,是李家军!”
长乐奇怪地看着他道:“李家军全是李澜笙的人。”
花臣已是无话可说。没有人会信他。
长乐漂亮的眸子盯着这个虚弱苍白的人转了转,即便流落如此境地,这人长得还是惊艳得很。
他道:“那你是谁?逃出来的小兵?”
花臣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不死心地道:“我亲眼所见,李家军谋反,挟制了副将李怀恩,如今李澜笙中箭,生死未知……”
“你已昏迷有四日了。”长乐平静地看着他,言下之意是此间诸事早就上报朝廷,不必他言明了。“我收拾了些余残兵,等你转醒便带你回京。”
花臣皱了皱眉:“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花臣。”
长乐点点头,自然,否则他怎会为个平白无干的人停留数日呢?
花臣的脸色更差了,道:“我已无碍,启程吧。”
既然李家军众部已经回去,听这个人说的,他应该没有时间去取李澜笙性命,那么李澜笙多半已经被带回去了。此番有李怀恩作证,他也……他私逃冷宫,已是死罪难逃。
马车摇摇晃晃,长乐只看着这人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他也越来越心惊,怕人还没送到宫里就先出了事,铺在花臣身下的软垫更多了。
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是到了。
长乐的马车直接带他入了宫,在金銮殿门口,有个人正跪着,花臣心中动了动,定睛细看才发现是李怀恩。
“将军……澜笙呢?”他见李怀恩的脸苍白的可怕。
“他……”李怀恩嗫嚅着,声音都嘶哑得厉害。“他背上中了一箭,失血过多,没救过来。”
“没救过来?什么叫没救过来?”花臣听见自己说,那声音出奇的冷静。
“箭锋上淬了毒,与他体内的毒性相克……很快就不行了。李家军叛乱,跟我一同回来的,也只百十个人。”
花臣怔怔起身,走了两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花臣回宫
已近黄昏了,带着荷香的风荡在御花园的池子里,难得的神清气爽。
才挥退了太医,花臣在房里睡着,此刻是难得的清静。轩辕赫站在湖中央的凉亭中小憩,神思飘了好远。
人人都道李澜笙战死了,被契苾剡一箭当胸穿过,毫无回天之力。本来他对这样的说辞是怀疑的,毕竟作为一个在大晋、在他面前生龙活虎了十数年的战神,这样一个死法似乎太过稀松平常。可花臣听闻此讯直接昏死过去,可以说,于这件事,他心底没有半分怀疑,李怀恩说李澜笙中箭,花臣是亲眼目睹的。
再者,就算李澜笙苟且偷生,他身上还有自己下的十香散的毒,定期不解必死无疑。想到此处,轩辕赫稍微安心了些。
这时寝殿的大宫女过来通报,说是花臣醒了。
轩辕赫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回去的脚步却有些急促。
他进门时,花臣正坐在床上,穿着件宽松的丝绸里衣,瞧着分外乖巧。他看着这幅光景,不知怎的心就软的不得了了。
听长乐说,他亲眼看着花臣从马上摔下来的,伤得不轻,没落个残疾已是老天开眼。躺着烧了几天,回来的路上也是日夜兼程不肯休息,刚进皇宫又晕了一次,身子更虚了。
花臣见轩辕赫走进来,心中一凛,起身跪伏下来:“罪臣花臣叩见皇上。
轩辕赫听他的声音都虚弱了几度,便如鲠在喉,先前想要质问的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终于,他听自己道:“你既然回来,以往种种朕不想再追究,冷宫你也不必去了,好好养身子吧。”
花臣动了动嘴唇,刚想回绝,却听轩辕赫又道:“过段日子,朕替你将阿兰接来。”
这一句话便叫花臣住了口,他跪地谢恩:“不必了,罪臣会好好反思己过。”
这话毕后两人都觉得没什么话可说,僵持了一阵,轩辕赫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笑道:“你还没见过弈儿吧,我带你去。”
花臣忍不住抬头看了轩辕赫一眼,他做父亲的喜悦至今未散,这样明明白白的放在脸上。
“好。”
轩辕赫这个皇帝一向是和善著称,勤政亲民,除了不能人道之外没什么不好的。这是以前平民百姓的评价,不能人道这一项也在大晋第一个皇子出生后被抹去了。柳老原本打的一副好算盘,即便女儿死了,至少那外孙还有他们柳家的血脉,这层关系是怎么也斩不断的,小皇帝也无法干预。只是轩辕赫手段也不差,自弈儿出生,他便全然切断了柳家与内宫的联系,小皇子是如何成长的,近况如何,柳家一概不知,更别说建立些什么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