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天,等逃营的消息入东宫,徐宏坤有意让我知道这消息了,我再走。”上官澜嗓音微微发涩,“你接到的消息里,有逃营人次的名册么?”
“有。”玉凤澈压了压心底泛上来的苦味儿,探手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上官澜拿了信,展臂将玉凤澈拢在怀里,双手绕到他身前展信来看。
傅微介亲手写的信,字迹潦草金勾铁划。十三个人名,后头跟着两个大字——逃营!
玉凤澈微微侧目去看上官澜的神色,见他双眉紧蹙,眸光灼灼恨不得将眼前这张纸烧穿,就知道这十三人恐怕都是他器重的人。试探着轻声唤他:“上官?”
上官澜缓缓舒了一口气,把手中薄薄的信纸扔下,合目,骂:“混账东西!”
明知此时不该胡思乱想,玉凤澈却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上回给卉儿买的那只八哥,想起那只会骂混账东西的小八,他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上官澜果然张目来看,“笑什么?”
玉凤澈努力想把脸板起来,未果,只得带笑道:“你方才骂混账东西,我想起小八了。”
上官澜一愣,旋即舒展眉目,笑骂一声:“你也是个混账东西。”
☆、肆拾伍.
待逃营的消息送进东宫时,断断续续下了两日的雨总算歇了,只是天色未霁阴沉得厉害。徐宏坤看着那份回报,脸色比外头天色还阴沉几分。原本疑心逃营是上官澜指使,不过细想,逃营事关重大,简直就是在自毁前程。上官澜为了那些人的前程费尽心机此时决然不会自毁长城!那些人逃营,不过是不服管教!他们这是在说,天下能叫他们信服的,唯有上官澜!
想透这一层,徐宏坤难压心中愤懑,拍案怒道:“来人,把这回报送去给上官盟主看看!”
上官澜早在公子盟等这份消息。才送走了东宫送信的内监,上官澜便整治了细软带了裘衣起行。
徐宏坤那边儿听人回报说上官澜才得了消息便起行出京往北去了,便知道上官澜是要往琳山关,虽说知道此时有上官澜去琳山关把持大局并无坏处,只是对他猜忌已久实难安心,便派遣了心腹前去追赶,务求与上官澜同行。
上官澜打马疾行,到了城门之下居然有士兵拦他不准他出城。众士兵竟拥出一名内侍,那内侍站在马下,昂首瞧着上官澜,面上神色颇为倨傲,道:“太子殿下有令,盟主此行需有——”话没说完,“噼啪”一声,上官澜手中三尺长的马鞭狠狠抽到了他脸颊上。那内侍细皮嫩肉,禁这么一下子脸上登时红肿不堪鲜血直流。
“你,你——”那人一手捂着脸上鞭伤一手哆嗦着直指上官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上官澜的鞭子又狠狠在他伸着的手臂上抽了一下。
这人来意,上官澜早已知晓。早道徐宏坤睚眦必报这也罢了,岂料竟做出用派遣内侍近臣往边疆的蠢事,他岂能不怒。一腔怒火直接发了出来,马鞭每每抽落便带起一溜血花,抽得那内侍倒在地上乱滚哭爹喊娘,到了此时还不肯罢手,弓身驱马绕着他,手中马鞭鞭鞭落到实处。
周围看守城门的守军一开始还想上来劝阻,岂料所有试图靠近那内侍以及上官澜的都挨了鞭子,只得退避。见那内侍哭都哭不动了,疼昏了又被抽醒了两回,想开口喊上官澜住手却又没那胆子。
见那人再难生受,上官澜才罢手。手里拎着尚自滴血的马鞭,冲着那内侍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我上官澜若有贰心,他的位子,早就不保了。”话毕,扬鞭一震,噼啪一声,血珠落在他身后。
雨后天阴,道路尚且泥泞,内侍在地上滚得一身血水泥浆惨不忍睹。他就这幅惨状被抬进了东宫,落进了徐宏坤眼中,又奄奄一息复述了上官澜的话。气得徐宏坤摔了书房里的瓷器玉器摆件儿盆栽。
方嵩二今早得了太子诏令入宫觐见,岂料人还没进书房呢,就让外头的内侍给拦住了。书房里的动静听着都吓人。
“方大人这会儿就别进去了,正在气头上呢。”内侍垂首立在一旁,瞧着紧闭的红木门扇直摇头。
方嵩二不动声色,手指微微一动,便把几枚金瓜子滑到了那内侍手心。那内侍纳了金瓜子,乐呵呵地笑了两声,“方爷跟奴才们还这么客气!”
“是为了什么事儿,气成这样?”方嵩二抬手示意,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