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澈瞧上官澜勾着花篱上轿就有些不高兴,这一声爵爷更是火上浇油。也不答,径自上了马。
上官澜不以为意地放下轿帘,嚷嚷着起轿。
林中陡然响起一阵悦耳铃声,空灵悦耳,邈远悠扬。铃声渐近,却是八个模样俊美的红衣少年,手腕足踝上皆系有金铃,稍稍动作便是铃响不停。八名少年抬了红轿在山间行走竟是如履平地神色如常,轻功造诣倒是不俗。玉凤澈行马跟在后头,心里陡然一沉。
扶灵山确实是个好地方,满山踯躅花开得热热闹闹,鲜明色彩叫人目不暇接。上官澜起了轿帘满面春风地看花,还时不时伸手去摘取两朵拿入轿内玩赏。玉凤澈跟在后头瞧着上官澜探出轿子的脸,居然瞧出了几分“人比花娇”的意思。陡然回神,察觉到自个儿神思再度不受控制,经不住苦笑,真是中毒不浅啊……
花篱死死盯着上官澜,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上官澜眼风一偏,随手朝着花篱眉心扔了一朵新摘的踯躅花,笑道:“盯什么盯,这么好的花你不盯,盯我干什么?”
花篱微微偏头,踯躅花贴着额角飞过去,柔柔打在他身后的锦缎垂帘上,“盟主倒是好兴致。”
一击不中,上官澜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旋即拾了衣襟上散落的花朵把玩起来,“好景致,自然就有好兴致。”扬眉含笑,便是翩翩风流态。
花篱垂眼瞧着上官澜指尖红花,看惯了的花和景,到了这人眼中,仿佛就是不俗了。不过那灼灼艳色同他苍雪般的指尖,倒的确是相映成景。察觉神思已经离题万里,花篱定定神,偏开目光,开口道:“盟主离京,想来是有圣命在身,敢问盟主此来,所为何事?”
将两色花朵并排放在手心把玩,上官澜头也不抬,似乎正在凝神点数花间细蕊,“你若是猜不到我所来为何,有何苦巴巴地跑去找我?”顿了顿,见花篱没有搭话的意思,便自顾自往下说:“南疆这一片错综复杂,又天高皇帝远的,我也无意延展至此。只是如今南疆政局堪忧才不得不来。想来上官的苦衷,花先生也明白的。”
花篱脸色转沉,缓缓点头。当初确实受了大理王府的方便搅和了一把局势从中获利匪浅。但如今回过味儿来,心理已是惴惴难安,不然何苦急着去招惹上官澜这尊大佛。
上官澜见花篱神色,心里也有了底。将手中娇媚花朵送进花篱手中,缓声道:“花先生不必忧心,是你的,自然还是你的。如今朝廷也准备着手拔除这祸患,但距离挥师南下尚有时日,若是花先生肯照应一二,也算是为朝廷施恩了。”
花篱俯首瞧着手中花朵,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不得不说,上官澜给出的条件异常优渥。忽而轻声一笑,“盟主当真放心?”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此时此刻,便纵你想翻腾,也搅不出什么大浪来。到时候王师挥至,花先生该如何收场,想来也无须上官多言了。”话音虽平淡,但其中睥睨天下的自信,却逼至跟前。上官澜伸手撷了一朵雪白九重瓣的花朵,虽不认得,却欢喜得紧。
还未待上官澜细看那花,花篱已然伸手抽走了那花扔了出去,“白蛇兰,花汁有毒,不认得的花不要乱摘。”
上官澜微微错愕,待那花被扔了出去,他才笑开,道:“那花开得如此曼妙,却是有毒么?”语意甚为惋惜。话毕,抬眼瞧了花篱道:“谢谢花先生了。”
原本花篱还有些不怿上官澜清严的态度,被白蛇兰一茬,也不好再发作。又见上官澜笑意清淡容颜清绝反没了脾气,应道:“不客气,盟主是客,花某照应也是应当。”
上官澜起了轿帘,冲跟在后头的玉凤澈和盟中他人道:“南疆草木繁盛毒物繁多,爵爷还有弟兄们千万当心。”
玉凤澈默然不应,倒是他身后的弟兄们抱拳应是。
花篱指尖拈着一朵上官澜方才递过来的花儿慢慢旋着,掂量着着方才他同上官澜达成的交易有几分真几分假。若说他上官澜无心染指南疆,花篱是万万不信的。但是他上官澜想完全控制南疆,那也是绝无可能。思量到这一层,花篱反倒静了心,慢慢放下花朵,笑道:“南疆毒物防不胜防,不是盟主交代一句,就能防得住的。”
上官澜方才被花篱教训了一回,这会儿再看见漂亮的花草也不大敢去伸手招惹,只能看着饱饱眼福。听见花篱说话,侧头来瞧他,“莫非,花先生有什么独到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