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之稚,为长者不忍其忘,他私心里想着,若是能永葆天真,哪怕做个傻子呢。
想想又自顾自地摇头,那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就是如此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谁攻谁受?
emmmmmm.
☆、ch4
“子越大人,您来了,王上正等着您呢。”内侍低声说道,双手垂在腹间,两眼只盯着地。
子越抬头看天,黑漆漆一片,半点星子也无乌云遮月,一副风雨欲来的态势,
联想秦王深夜传召,心中估量着约摸是要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脑海中的想法即将破土而出,又被他狠狠压回去。王宫内静得可怕,走在路上都能听见“突突”的心跳声。
子越生得高大,走路也是阵阵带风,愣是横冲直撞进去。
“嘭”平时的周全礼数也全顾不得了,秦王寝殿的大门被子越撞开,入目便是这样的景象:
秦王躺在床上,蜡黄的脸,病态十足,只是眼睛还算清明。
子越连忙走上前去,刚想说些什么,秦王挣扎着起来,手一挥,寝宫里的侍从便全都退了下去,又阖了殿门。屋外白雪皑皑。秦地是常年的朔漠大雪,因此西北地的男儿们大多粗砺不羁,龙行虎步,不似吴越燕楚的歌舞升平,富贵喧闹。
子越乃是奉诏前来,自秦王传出病危的消息之后又硬生生地熬出了八个春秋。
六国之中,离得最近的魏国以及稍微次之的燕国都蠢蠢欲动,等一个秦王驾崩而去,内政动荡的局势,以便从中获利,可秦王就是不死,靠着一口汤药续命也活活支撑了八年。
八年,仍然磨不去不了觊觎与贪婪。
但看这架势,子越知道,秦王大约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秦王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来,子越眼明手快从架上取了袍服披在秦王身上。
秦王伸手阻挠:“孤这个身子,也不必了。”
子越沉默,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秦王又继续道:“我大秦王室历来子嗣艰难,寿短命薄,若非如此,齐国的霸主之名早该易位。”
子越道:“非我历代秦王命薄,皆因我王励精图治,夙夜忧叹,为秦国之治忧思不已,积劳成疾,才……”
话到口,又觉得不妥,于是改口道:“大王洪福齐天,必能千秋万岁。”
“千秋万岁”,秦王喃喃自语,有些失魂落魄,一双眼空洞地盯着床顶上的帐子:“世上有谁能千秋万岁呢?生老病死,人伦大常,孤所忧心的,不过秦国的安危,恪与忌,唉……我所寄望的,无非是你,能替我辅佐一二,若有幸能强盛秦国,也不负先王所托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秦王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句句肺腑,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天命不可违,纵然帝王将相,将军美人,都抵不过生死无常。
想着自己一路陪伴秦王从少年走到中年,如今自己还身体安康,秦王却已行将就木,物伤其类,心中顿感悲伤,却又不敢露出太伤心的神色,以免秦王受了刺激。
“恪公子敏行于事,忌公子勇猛无敌,嫡长子祁公子远质于燕,多年来不知其品行才能,不知大王属意谁为太子?”
嬴祁是从出质之日便不做考虑的,至于忌和恪,秦王的心里其实一直都不满意。
秦王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这从矮子里面拔高个,岂不是无中生有。
“恪公子品行俱佳,可为。”
“就依卿家所言罢。”
“祁公子还是每月一封家书,祁公子确实是至孝之人,依臣下愚见,我秦国的公子流连燕地终究是授人以柄,不如……”子越手已伸到了袖子里,秦王咳着道:“此事孤心中已有计较。提起燕国,近年来欺负孤王久病,屡犯我大秦,如今孤不知还有多少时日,这祸患实不可纵容!”
子越皱起了眉头,以他对秦王多年的了解,这一遭怕是非兴师动众不可。
秦王又道:“便让恪儿去,有了战功,继承王位也名正言顺。”
“可祁公子……”毕竟是大秦的公子,子越心中也着实不忍,然而秦王并未因此动摇:“祁儿,会明白孤的。”
秦王想以久病之身攻一个出其不意,而秦王显然撑不了多久,此时若是迎公子祁还朝,便必与攻燕失之交臂,何况有质子在燕国,方不至于引起燕王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