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年心中疑惑,忙道:“若是与这案子有关的,我们——”
“一点私事,与你们无关,”杜宣木打断他道,“我办完了就来找你们。你们去谢家,还是去客栈?”
他的语气与平日毫无异样,如果不是那排东倒西歪的木栏,沈小年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等他回答,鹿梨散已然接道:“谢家向北一里,钱塘客栈。”
“好,我记住了。”
杜宣木不再多说,连头也不回,推门而出。
两人不明就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又过了一会儿,沈小年回过神来,转头讽道:“钱塘客栈?谢姑爷不住谢家,却住客栈?”
鹿梨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谢姑爷自然住谢家,住客栈的是你。”
沈小年脸色一绿,道:“我何时住了钱塘客栈?”
“那客栈离谢家最近,杜宣木若找我们也方便些,你不住那,还要住哪儿?”
沈小年气得七窍生烟,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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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老板被毒死在自己面前,杜宣木说不出是惊愕还是愤怒。
脑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混乱,但也变得异常清楚。
几个时辰之内改变了六文街,几个时辰之内将他们想调查的清聆阁改得面目全非,又一瞬间杀死了即将说出幕后主使的人……用很甜的茶。
知道清聆阁,知道六文街,会配出并蒂露,还能在几个时辰之内召集如此多的人来骗他,全天下有几人能做得到?
杜宣木现在要做的事很简单,那便是去花门,找洛甘棠问个清楚。
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却连一步也迈不动。
他真的骗了他么?
——你总该明白爱惜自己,总该不要老让我心疼。
——你受伤这些伤的时候,我若在你身边,一定毫不犹豫地替你挨下来。
那些笑容,昨夜说过的话,现在他还记得清楚。
可是,难道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难道自己一开始的怀疑就没有错,花门的机关确实是他做的,他却利用这关系蒙混了过去,还让自己为此内疚不已!
一个人的演技如果能这么好,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自己若还把这样一个人了当成最信任的人,那真是更加可怕的事。
暮chūn的午后,明明是一天中最暖的时候,杜宣木却觉得冷,从指尖毛孔一直冷到心里。
其实,自从这次见面之后,他早已经发现两人之间变了许多,比如他好像总有事瞒着自己,比如自己也再不能做到完全的信任他了。
他虽然察觉了,但始终不愿承认。
“……洛甘棠,如果真的是你骗了我,我要怎么办才好?”
可是这次的心事,竟连唯一可以诉说的人都失去了。
——你有没有这样一个朋友,可以让你无条件的信任,可以让你可以把什么事都告诉他?
岳夫人说得没错,如果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的人,果然是很可怕的。
在空dàngdàng的街心站了一会儿,杜宣木终于冷静了下来。
杜宣木还是杜宣木,就算没有了洛甘棠,他也还是杜宣木。
他不可避免地怀疑了朋友,若是继续伪装友善,却开始在暗中调查,岂不也成了虚伪的朋友?
正因为是朋友,更要亲自上门,把事qíng问个清楚。
——洛甘棠,希望你不要再骗我,更希望你从没有骗过我才好。
不过,后者的希望确实有些渺茫了。
作者有话要说:几乎每次的21章都是剧qíng的转折,而且是三儿的坎……比如说昨天它第一次掉收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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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2.旧物失 …
白天总是过得很快。
离开北关水门,杜宣木直奔花门而来,结果一到山庄门前,便被弟子告知,门主正在见客。
……真是公务繁忙。
花门会客议事,多聚梅生楼。
楼分三层,金色尖顶,三层翘檐五角错落,huáng昏日光照耀之下,柔光熠熠,果真如一朵腊梅绽放那般,可惜杜宣木此时无心欣赏。
一开始他还耐心地在楼外等着,可等了没一会儿,自己好不容易下的决心,逐渐又变得游移了。
再拖下去愈发不妙,他兀自摇头,找来一名弟子问了客为何人,答曰,吴楚灵门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