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难过?嘴唇都白了。”
李遥安摸摸他额头,也是冰凉冰凉的,免不了跟着心疼,便挽他起来回房间去。
早夏呆呆地跟他走,等进到屋里,傻傻地站了一刻钟,却是脑袋空空。
李遥安看不下去,叫他坐下,早夏便坐了,坐一会儿还是傻呆着。
“你别吓我,”李遥安从后面揽住他脖子,苦笑道,“难受就哭,我又不笑话你。”
早夏偏头望了他,眼睛里却只有暗色的影,半晌,又困惑又痛苦道:“我难受,可是……我哭不出来,我也想不起他的事——”
分别得太久,这中间发生了太多,多到父亲当年离开的qíng景,他几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什么地方?最后一次听他声音,最后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最后一次告别,又都是怎样的qíng形……?
明明还爱他,明明是最珍贵的记忆,却变成一片空白,忘记了,比单纯的失去更要可怕。
“我若是不哭……是不是不孝顺?他会不会怪我?”
早夏把头埋在他肩头,闷声道。
“不会的。我刚知道母后去世的时候也没哭,也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来了。
不是忘记了,只是因为难过,所以不想记起来罢。
“去睡会儿,一觉醒来就好了,”李遥安忽然觉得有点累,捏捏他的鼻尖,轻快道,“我陪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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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遥安傍晚便醒了,眼皮沉得睁不开,稍稍回过神来,发觉汗已经湿透了背心。
……真的着凉了?
昏昏沉沉,努力翻一个身,后肩忽地一阵刺痛,疼得李遥安蜷起身子:
“唔——”
没忍住哼出了声,睡在一旁的少年察觉动静,无意识地挪过身来,摸到他冰凉的一只手,立刻醒了大半:
“……遥安?这是怎么了?”
李遥安微睁开眼睛,苦笑道:“还是给说中了,你试试烫不烫……”
早夏瞬间把什么都忘了个gān净,赶紧伸手按在他额上——高烧出奇得快,原本还好好的人,睡了这几个时辰过去,已经烧起来了。
天yīn下来,看不见太阳,却还亮着,早夏忙道:“你等着,我去找大夫。”
李遥安脑中一时沉闷,难受得不想他走,手上用了力气,不qíng愿道:“小夏——”
早夏心里一软,由他握了一会儿,可想想看外头就要天黑,只好又道:“不行,天黑就找不到人了,我回来再陪你。”
狠狠心脱开他的手,三两下系好腰带,倒了一大杯热水放在chuáng头,又道:“我很快就回来。”
李遥安多少还清醒着,也感觉自己这病有些蹊跷,心里有一万个不qíng愿,只能叹气道:“小夏,你要是能分成两个就好了。”
早夏把被子给他盖好,皱眉道:“我要是分成两个,你要哪个?”
“嗯……两个都要。”
李遥安一笑就舒服多了,小心翼翼裹紧被子,脸贴上去,小夏睡过的地方留了气息,好歹……也算小半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文力了恍若隔世T_T
最后一个故事……开始。
27
27、相闻不相望 …
“找大夫?这个时候了,找城西的何大夫罢,不远不近,人又好。”
伙计好心指了方向,早夏急匆匆地赶过去,可走一路都觉得不太对劲——傍晚时候,若是放在别处,街上的人早该多起来了,可这座城里反而愈发空dàng,走了半天,终于看见医馆的招牌,刚要欣喜,忽然被一队巡街的官差叫住,问:“在街上跑什么?”
早夏吓了一跳,前后望望,长街短巷,一共见不着几个人,还以为触了这城里的规矩,忙道:“朋友生病了,来找大夫的。”
“找大夫?”医馆不过几步之遥,官差们倒也好说话,糙糙地挥手道,“快去,过一会儿小王爷就到了,别这么在街上乱跑。”
……小王爷?大概是城里要来什么人了,早夏似懂非懂地点头,但想想也不关自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