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_作者:末回(24)

2017-09-18 末回

  连他都难以想象,身体早已经疲惫得连动都难,居然还可以跑得这麽快──人求生的本能麽?有点讽刺的玩笑!

  他自认已拼了命在跑,仍是跑不过发了狂在追的他,当他的手臂被追上的他箝制,硬是扳过他的身体面向他时,原本愤怒的他却愣住──“怎麽哭了?被打的人明明是我。”

  是的,他的确在哭,不知何时,泪已满面,心如刀割。

  他承认,他做不来皇帝,难道这样,就表示他连一个男人也做不成了吗?!

  为什麽他必须要承受这些事qíng!

  做皇帝不是他自愿的,归降是因为迫不得已,妻子被别的男人污rǔ也只能眼睁睁,包括他自己被男人压在身下都得咬牙承受──他的命运,他可悲的命运,从来都被人掌握,然而他自己呢,他能守得了什麽,掌握住了什麽!

  哭、哭!哭又有何用!

  泪不过是水,水消失为烟,然後烟消云散,最终,什麽都没有──然,悲伤痛苦的感qíng仍然只能化为泪。

  倾尽心中那愤懑的,不公的,伤绝的,连身体都快要破灭的痛……成为一颗颗什麽都没有的泪……“莫哭,莫哭──”

  他叹息著,把落泪不停的他抱进怀中,让无数的泪珠被他华贵衣裳承接,尽数落入他的衣服上。

  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他的声音如此温柔,让他一时间,忘了对他的恨,只想就这麽停靠在他怀中。

  “莫哭、莫哭──”

  他仍在低语安慰,然,他的泪仍然落个不停。

  忍了好久好久的泪,不知为何,只在他面前流下。

  “莫哭莫哭,不会,再让你哭──”

  哭到累了,甚至晕眩时,他低誓般地声音在他眼前最後一丝光亮消失前,响起。

  第二十二章

  王继恩悄然无息地走进御书房,不动声响立於他身後。

  他或许认为他没发觉他进来了,因为他依然埋头批阅奏折,他也或许不知道,他一直在等他。

  “送出宫了吗?”一边批阅奏折,他一边问。

  “回皇上,违命侯已经出宫。”

  不愧是服侍他多年的人,没头没尾的话,他居然知道他问的是什麽。

  “那就好。”

  把批阅好的奏折放置一边,他想起了不久前还与他温存的那个人。

  也不算是温存吧,因为他的模样看上去如此痛苦与无奈──他知道他的行为伤害了他,但他真的qíng不自禁。便如那夜,他们畅饮美酒,他向他倾吐国家大小事的cao劳,他一旁静静聆听,直至夜半。

  最後,他说,良辰、美酒、佳人,今日皆在,实乃一大乐事!

  他望著饮酒微醺的他,疑道,佳人?

  他向他走近,指著他,说,佳人,你便是朕的佳人。

  不是不胜酒力,酒在肚中烧,qíng在心中燃,一切皆是yù罢不能。

  不顾他的惊恐,不顾他的抵抗,那一夜,他qiáng占了他,虽有歉疚,却不愿停止。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要他。

  第一次见他时,是在江南,那个美丽富饶的地方。

  在那离骚客汇聚的楼阁,他一枝独秀,品饮江南小酒,填诗与客往来吟对,身边佳人秋波暗投,却不搭不理,兀自畅饮畅欢,好不自在。

  他问了无数人,此人是谁,众人皆摇头说不知,只知他号锺隐。

  锺隐、锺隐,当年一面,你不过是个才qíng横溢的诗客,我也不过是个矢志从军的男儿──风云变幻,谁也想象不到再见他时,他已是南唐君主,李煜。他却是後周禁卫军统领。

  那日一面,倾qíng无数,如此地位相见怕是难如登天。

  想见他,为见他,他做了一个世人皆惊的决定,当皇帝。

  为了当上皇帝,他可以舍弃尊严,可以不顾世人唾骂,发动陈桥兵变、huáng袍加身,引兵至开封迫恩主周世宗其幼子恭帝禅位,驻军宋州,建国号曰宋,定都开封。

  而後他著手进行统一全国之大业。确定了先南後北、先易後难的战略方针,即“先取巴蜀,次及广南、江南”。灭亡了各自割据、实力较弱的南方诸国。

  其中,南唐早已畏其军力臣服於他大宋,当他谕其主李煜入朝,煜称身染重疾推辞。他盛怒之下派曹彬南伐,煜降,终是来到了开封,他的都城之中。

  原想只是如此便足够,至少他已能每日见他,然,当他出现在他面前,一切坚持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