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皓月色,荧荧流光。她的爹和先皇在御书房密谈,在偌大的宫里迷失方向的她错闯了太子殿。
“谁?”
“萧子瑕。”
她仗著丞相长女的身份骄傲地抬头,却撞上一双更潋滟的眸。
广颡隆准,剑眉入鬓。一身白色提花缎为底,峨眉缎为里,印花纱为披的锦袍。领子是上等貂毛制的,袖口以金色闪线为边,腰封不烦,但也是以江南织厂里最富盛名的织锦缎为料。
一袭盛袍,贵气bī人。
她竭力想从所学的一切字眼中找出一个来形容他,却一时词穷。
知道麽,从此之後,真的只为你
翌日,皇帝翻了淑妃的牌子。
皇後也不寂寞,让随她一起入宫的宫女陪著逛御花园。
已过了酉时。
皇後的兴致却丝毫不减,逛累了便在园里的流水亭里坐下。还命人端来膳食,说要在此处用膳。
流水亭,因亭下有水而得名。亭内布置清雅,挂了几幅字,说是先帝亲手挂上的,此後也没人敢摘,便一直存在那。字上没有署名,却有袁帝盖上的一个印。
皇後抬头凝著“万顷碧波得自由”几个字。久久没移开目光。
直到丫头水袖叫她,才转过头。
“娘娘在看什麽?看得这样入神。”
“你看这几个字。”拉过穿著浅绿色衣服的丫鬟,指著墙上。
水袖随她一起长大,因此平日里也没什麽主仆之分,如今她贵为皇後,对水袖仍是一如既往的亲近。
“字写得美极了!”水袖从小跟著萧子瑕,也识了不少字:“婉转流畅,翰逸神飞。”
“嗯,确实是好字。不过最让我在意的还是其中的风骨。”
“啊?字中竟也有风骨?”
“那是当然。字写我心,没有恣睢风骨的人,写不出这样的字!”
“万顷碧波得自由”身在内宫,看惯了金丝银线,却偏偏没有自由。
萧子瑕念此又有了几分感伤。
“几个月没回去了。也不知道父亲最近身体怎麽样。”她叹了一声,坐下来。
本还兴致勃勃盯著字研究的水袖,听皇後这麽一叹,也坐下来,撑著下巴:“老爷身体一向硬朗,最近一定也是如此,不会有什麽大碍的。娘娘你尽管放心。”
萧子瑕一点头:“但愿如此。”
随意望望,见远处的亭子里也坐著两人。其中一人穿著明huáng色的袍子。
皇上!怎麽在这!
她“唰”地站起身。
“娘娘怎麽了?”水袖循著她的视线望过去,见确实有两人在对面亭子里有说有笑。
“你猜他会怎麽做?”皇甫翰的眼里闪著兴奋的光芒。
“如果我是他?”
“嗯嗯。”
“要不束手就擒,要不揭竿而起。”
“你是说你也会反?”
“臣不敢。”
“说都说了还不敢!”皇甫翰拿起石桌上的杯子:“罚酒!说好讲假话的要罚酒!”
“那你刚刚说假话怎麽不罚?”
“因为我是皇帝!”
那理所应当表qíng把公输月逗乐了:“别人都说君无戏言。我看你耍赖倒是有一套。”
“怎麽?你管我?”
“我哪敢管你。到时候你像办萧泽平那样把我办了……”
皇帝大人听这话,不乐意了:“君前无礼,罪加一等!”说罢,拿了自己的杯子,满满地斟上一杯也放到公输月面前。那志得意满的表qíng分明是要公输月连他的那杯也一并喝了。
“喂!哪有人用茶杯倒酒的!不算不算!”
“你说了君无戏言,我让你喝,你就要喝!”皇帝见四下无人,仗著身份“欺压”他的禁卫军首领。
“我说不过你。不就是多喝一杯酒麽,反正你也赖了那麽多回了,不差这一次。”公输月左右手各一杯,一饮而尽:“大丈夫当如是!”
“就你这皮囊?还大丈夫?”皇甫翰对公输月的话不以为然。
“我怎麽了?”
“在江南是谁被萧任侠调戏来著,哈哈。”
“你……”公输月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