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七将声音一压,道:“师姐,那什么‘信’你好歹也事先跟我说一声,被那孟觉生问起,吓我一跳。还好我反应快,立马跑过来。不然他急了,直接出手抢,你叫我怎么办?”
“哟,这可不怪我,你问问你身后那位,谁让他乱说话来着。”殷怡晴道,“也不知当初是谁,硬拉了他进府。”
梅子七连头都不屑回,道:“别赖我叶大哥,你守了他这么久,难道没时间jiāo待一两句?我就不信你跟他提过信的事!”
殷怡晴自然无法反驳,她只得揪住他话里的一句,道:“什么你的叶大哥,奇奇怪怪的。”
梅子七一笑,往后靠了靠,正倚上叶蘅的手臂,“我跟叶大哥一见如故,认个兄弟又怎么了?你还不是认作了夫妻?”
殷怡晴被他噎住了话,直觉不能继续这个话题,忙清了清嗓子,转而道:“不谈这个了,既然说要事先jiāo待,我便jiāo待一下往后的事吧。”她敛了神色,语气渐而认真,“这次之后,孟觉生必然着紧那封信。他为人谨慎,又是沽名钓誉之辈,想必不会在府中动手。依我看来,他怕是不日就要送我们出行,而后在路上下手。”
梅子七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今日早些时候,我在府中逛了一圈儿,多少也打听过了。孟府的家丁,大多是收养的孤儿,倒也没什么大本事,只有几人要小心。便是那夜我们见过那两人了,一个叫阿祥,一个叫阿瑞。名字取自‘祥云瑞彩’这句吉利话——阿云阿彩都是丫鬟,也没什么说的——阿祥擅使弓箭,阿瑞拳脚功夫了得,若是对上,还要小心。”他说到这里,回头看了叶蘅一眼,“尤其是叶大哥你,须得时时小心才行。”
“正是呢。”殷怡晴接道,“我跟师弟是妇孺之辈,谁也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但你是‘护院’,若要动手,你首当其冲,万万不可大意。”
叶蘅点了点头。
梅子七一笑,问到:“对了,叶大哥,你师承何派?习武多久?告诉我听,我也好帮你掂量掂量胜算?”
先前叶蘅听梅子七唤他姓氏,本以为殷怡晴早已将自己的一切告知给梅子七,但如今听这话,梅子七分明是只知了姓名。他不知该不该答,抬眸看了殷怡晴一眼。
殷怡晴会意,促狭道:“看我做什么,你不想说就别说呗。”
叶蘅无奈,低声道:“不谈这个。”
梅子七眉头一皱,“哎?看来是什么了不得的门派了……”他回头望了望殷怡晴,“师姐,你可别玩过了头,引火烧身哪。”
“呸!本姑娘是在玩么?去去去,你赶紧回房去!”殷怡晴不耐烦地撵他。
梅子七却不走,反倒大大咧咧地往chuáng上一躺,道:“师姐啊,你那封信可是将我置于险境,我单独一人岂不危险。反正我不要跟‘叶蘅哥哥和香雪姐姐’分开,我今夜就睡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殷怡晴本还想反驳,却见叶蘅下了chuáng,全然妥协。她无话可说,只好由得梅子七去了。
以防万一,三人皆待在房中,连晚饭也是托人端进来吃。待到夜里,梅子七让出了chuáng铺给叶蘅,自己跑到榻上去睡。方才之事,殷怡晴一心想要报复回来,她便也挤上了榻,偏不让梅子七好睡。师姐弟俩好一番闹腾,直到三更时分才消停下来。
殷怡晴半梦半醒地睡着,忽觉身旁一动,似乎有人将梅子七移走了。她乍然惊醒,想要起身之际,却见是叶蘅将梅子七抱上了chuáng铺。眼见叶蘅又走回来,她忙闭上眼睛装睡。而后,她的身上被轻轻盖上了什么,平添温暖。她等了片刻,小心地睁眼,就见自己身上的,是叶蘅的外衣。她微微抬眸,就见他走到了桌边,chuī熄了烛火。房内一下子暗了下来,阻了她的视线。黑暗之中,她依稀看见,他的身影移到了窗前,而后再无举动。那一刻,她突然想起,她曾与他“借宿”在某个大户人家一夜,第二日一早,他也是这般倚在窗边。那时,她只当他是看到了什么稀奇东西,如今想来,他是在替她守夜啊……
心头,忽生出融融暖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唇角。她缩了缩身子,头一低,将自己埋进了他的外衣里。顷刻间,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将她全然包覆。她再无思虑,含笑入睡……